「老師,老師。」周玉叫了兩聲,晏書沒有回答他。
「晏書,晏書?」周玉膽子越來越大了,也越來越放肆了,竟敢當著他的面直呼老師的名字,豈有此理。
周玉慣會在他面前說些不著調的話,晏書不想理他。
過了好久好久,面前的人也沒有動靜,他不知道周玉托著腮也看了他好久好久,也不知道周玉在數他的睫毛。就在他想要睜眼的時候,一道柔軟的唇貼在了他的臉上。
晏書內心像被炸開的石頭,天崩地裂,晏書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引導,把自己的學生教歪了,讓他對自己的老師產生了這種感情。
更讓晏書不能接受的是,他是一個教書先生,本身就是表率,男子與男子之間的感情,怎麼能出現在他身上。
那一刻,晏書才明白周玉的種種不同,也明白了周玉看他的眼神為什麼那麼奇怪了,他竟然對自己存了那樣的心思。
晏書握在胸口的手死死攥緊,他不知道該怎麼辦,該怎麼制止周玉這種對他來說有悖人倫的感情。
還有周玉的爹,他又怎麼能容忍自己唯一的兒子喜歡一個男人,還是自己親自請回來教導周玉的老師。
晏書害怕,怕自己清譽被毀,也怕別人看他像看怪物一樣的眼神,更怕周玉爹指責他害了自己兒子的一生。
直到周玉離開,晏書都沒敢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手心全是汗,手掌攥的通紅,他打量著這個熟悉的院子,回憶著這一年裡與周玉的相處時光。
他承認,這一年他很開心。
晏書從小就克己守禮,是別人口中的皎皎君子,清風霽月,也正因為這些讚譽,讓晏書從小就豎起了外殼。
他努力上進,熱愛讀書,維持著清高的人設,活成別人希望的那樣。
這一刻,他害怕自己這麼多年維持的人設崩塌,害怕別人對他失望,他不想這樣,他要離開周玉,只有離開周玉了,一切就能回歸正軌了。
第二日,他便趁周玉不在,向周玉爹辭行了,離開對大家都好,或許時間久了周玉也能斷了這個念頭。
青州城說大也不大,中心城區就幾條繁華的街道,可是說小也不小,就這麼一個青州城,讓周玉翻了個底朝天,硬是讓他找了晏書整整五年才讓他找到。
晏書離開的當天,周玉就急瘋了,他到處找不到人,而晏書也未曾留下隻言片語,他的老師為什麼不告而別?
他們相處了一年多,同吃同住那麼久,周玉不信,他晏書當真捨得離開?
可晏書確實離開了,離開的那麼突然,連一句話都沒有給他留下。
周玉開始喝酒,發瘋,荒廢學業,周玉爹看不下去將他打了一頓,鎖進了屋裡。
「周玉,我告訴你,只要老子還活著一天,你就給我好好地娶妻生子,繼承家業,別的,想都不要想。」
周玉爹疼周玉是疼,但狠心起來也是狠,為了斷他喜歡男人的念頭,周玉爹甚至開始給他物色各種漂亮的女孩子,可是進門的女孩子統統被他趕走。
「不要白費力氣了,你就是塞再多女子到我這裡,我也不會多瞧一眼,這輩子我只要晏書一人。」
周玉爹氣的發暈,咬牙切齒,「你若還執迷不悟,就不要再認我這個爹了。」
當天晚上,周玉便破窗逃了出去,未留下一句話,也未帶分文,走的那麼乾脆。
他做過很多活,髒活累活都干,也換過很多工作,一邊掙錢一邊找晏書,找了五年,他也五年沒有回過家。
後來他開了賭坊,生意越做越大,來往的人越來越多,收集的信息也越來越全,終於在第五年讓他找到了他的老師。
周玉像換了個人,他以各種理由讓晏書留在他的府上,或者說他在變相地囚禁晏書,囚了三年。
這三年,晏書被迫與他一起看過無數男子與男子之間的活春宮。他要讓晏書麻木這種感情,他要讓他心裡築起的那堵高牆倒塌。
這樣,他就能接受他了。
周玉就是個變態,他經常說道:「老師,你看男人與男人也可以相愛的,愛情不是只有男女,喜歡便是喜歡了,為什麼不跟著自己的心走,為什麼在乎世俗的眼光,老師,你在偽裝什麼?」
晏書知道周玉是個變態,從他第一次用看獵物一樣的眼光看自己時,用輕佻的語氣說出老師你真好看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他們相處了一年多,分開了五年,又被囚禁三年,晏書早就麻木了,只有他自己知道,高牆早已坍塌,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