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辰詫愕道:「你坐得住?」記得以前,他成績次次不及格,作業寫的一塌糊塗,爹爹叫自己周日回來陪他寫作業,這傢伙就跟椅子上長釘子似的,坐不到一刻鐘就要站起來,不是喝水,就是去衛生間大解、小解,或是給陽台上爹爹養的水仙澆澆水、跑到曬台上吹會兒泡泡……
老三笑了:「我還以為你會開口阻止呢。方才在曬台上,我剛透露出點意思,姆媽就急了,說爹爹在圖書館那是管理人員,一個月工資四十三塊五,我接了,過去頂多做個搬運工,一個月能有二十塊就不錯了。話里話外,少了一半工資,不划算。」
「她也不想想,對我來說,能回滬不比啥都強。再說,咱家缺錢嗎?全家又不是靠爹爹那點工資過活。」
褚辰:「爹爹知道你的意思嗎?」
老三沉默了,半晌,方道:「我沒敢提。他那模樣,有個工作吧,還有點精神寄託,真要把工作給了我,一天天的閒下來,指不定要胡思亂想,別慢慢糊塗了、痴呆了。」
褚辰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別急,知青回城是必然的趨勢,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定能帶著嫂子、孩子回來。與其糾結姆媽的態度,不如想想,你回來後能做什麼?街道辦雖說能幫忙安排工作,可當所有的知青都回城了,那龐大的基數,沒個一技之長,便是有工作崗位,也輪不到你。」
老三驚呆了,「……還要讓我學門手藝?!」
褚辰失笑:「你不學也成啊,看看嫂子會什麼吧,等街道辦來幫你解決問題時,你把嫂子往前一推,自己在家帶帶孩子、當個煮飯公。」
本是玩笑之語,沒想到老三倒是聽入了耳,一本正經地點點頭:「你嫂子燒得一手好飯菜,村里誰家辦個喜事喪事,都愛叫她去幫忙顛大勺。我看以後回來了,隨便往哪個後廚一安排,都能養活我們一家五口。」
褚辰是從婦女能頂半邊天的教育中走出來的,聞言,想了想,也覺得可行:「若是想在後廚找個活,那倒是不難辦。回頭,我幫你問問。」
「還得是我兄弟,瞧這話說得,多敞亮!」老三樂道。
「樓下冷,你先帶二花、三花上樓,我找蔣濟安說件事,一會兒回來。」
「好。」老三得了褚辰的準話,心情兒高興,一手抱著小女兒,一手扯了二花,踏著咯吱作響的木質樓梯,哼著「八月桂花遍地開,鮮紅旗幟豎起來,張燈又結彩呀,張燈又結彩呀……」上了樓。
褚辰看著三人的身影在樓梯上消失,這才抬步出了9號樓,朝後面走去。
蔣濟安家在宜興坊20號樓。
他家的房子是解放初,蔣爺爺用五根金條頂下來的。
人口少,住不了那麼多間屋子。1956年左右,房管局將一樓和三樓收了回去,安置了四家住進來。
20號樓與9號樓不同,整體小了一號,一至三樓均少了間小南房。
蔣家二樓的南房也如褚家一樣,用衣櫥隔開了內外間,裡面原是蔣爸蔣媽帶著蔣小妹住的,外間做客廳,蔣爺爺住亭子間。
蔣濟安帶著妻子和兩個兒子回來,昨晚蔣爺爺領著兩個重孫睡了,兩口子收起客廳的圓台面,打地鋪。
一夜睡的,蔣濟安妻子早上起來便有些發熱。
沈瑜之買紅糖回來,經過20號樓,喚他時,他正忙著安撫妻子對家人不滿的情緒。
待褚辰找來,他妻子方麗不但沒被他哄好,還跟他姆媽妹妹幹了起來。
蔣濟安上前阻攔,臉上也不知被誰的指甲劃的,幾道血痕。
也因此,他姆媽和妻子雙雙停了手,得以讓他逃一般拉著褚辰跑下樓。
對上褚辰落在臉上的目光,蔣濟安苦笑了下:「多年不見,沒想到再次相見竟讓你看了笑話!」
「想多了。」褚辰眉眼淡淡,語氣更是平淡得毫無起伏,「葉爾嵐的醫生知道你回來了,想讓你去療養院,見見她。」
蔣濟安愕然,指著自己的鼻尖,不敢置信道:「見我?!」
「嗯,她現在病得糊塗,醫生的意思是,你過去或許能刺激刺激她,讓她想起些什麼,恢復些神智。」
蔣濟安沉默地掏出包香菸,抽出一根噙在嘴裡,煙盒朝褚辰遞了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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