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恆見他滴水不漏,也只好緘口不言。
其實梁道玄也很難相信方才的徐夫人金翠蘭會是個嘴不饒人的刁婦,雖不排除有人天生慣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但以他這些年處理宗正寺多項家事紛爭的經驗,金翠蘭的確是真的幾乎要被內心的恐懼壓垮。
這時女官出來通傳,她先禮貌請徐恆先去看看梳洗完畢的母親,留了梁道玄一步在外,低聲道:「大人,徐夫人甚是不安。我們二人已安撫過了,現下她可以言語,也對我們二人說,她未有辱罵之行,不知該說什麼好。下官以為,若再有一次方才的情形,還是不宜在問了。不然……」
這二位女官這些年憑著在宗正寺梁道玄手下當差,於宮中內職晉升還是人前體面都十分得足,她們二人敬佩梁國舅年紀輕輕就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連清官難斷的家務事都有條不紊絲絲入扣解得明明白白,索性將自己視為梁國舅的心腹,有些不該同上峰講的話,該講的時候,也不得不講開。
「不然開罪了徐尚書,此事可大可小,於大人百弊而無一利。大人只是循例過問,說到底,不過是內眷口角讓有心之人利用猜到了這個地步,怎麼都不至於大材小用,非要大人來做這個裡外不是人的決斷。」
「謝謝李女尚,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一會兒進去還請你們多多照應。」
「大人心裡有數便好。」姓李的女官笑著行禮,親自掀開竹簾,請梁道玄入廳繼續問詢。
徐夫人金翠蘭已經再度坐下,她眼周紅腫,十分憔悴,徐恆握著母親的手,正溫言寬慰,見梁道玄來了,金翠蘭眼中又現緊張的神色,梁道玄卻先笑道:「徐夫人,我不是來問您的罪,您放心,當天的事您要是真說不出口,告訴我還有誰在場也可以,我就不再為難您了。只是,我有一句話還是要說明白的,這是您自己的事,您要為自己說清楚講明白,徐公子人在這里,若是親兒子見母親蒙受冤屈,心中定然苦痛,方才徐公子說,您是位慈母,我想您是斷然不願如此的。」
曉之以理和動之以情都已經說完,如果金翠蘭再不能言語,那真的是不要再逼著人難受了。
聽了梁道玄的話,金翠蘭緩慢地張開嘴,僵持許久,仿佛下定了決心般,用她帶哭腔的粗噶嗓音終於開口:「我……我只是去上香,要吃齋飯,去內院子里……禪房,等著……」
徐恆聽見母親終於肯開口,不禁展露笑容,望著母親的眼睛,用力點點頭。
徐夫人得了兒子的鼓勵,再看也笑著點頭的梁道玄,又繼續道:「我是粗人,不懂規矩,有其他家的女人來找我,嘰嘰喳喳的,七八個,我不認得,但人家來了,我又不能撂挑子走人,就聽她們說……」
徐夫人的話聽著沒有條理,可是卻白描出了當天的景象:京中廟宇大多午時放飯給香客,進齋也是修行的一種,因內眷出門不是那樣頻繁,所以各個寺院內多是老僧和小沙彌侍奉出入,靠齋飯得一份布施,京中內眷也多視此為善舉。
徐夫人大概就是內院等著進齋時,遇見了其他來上香的官宦人家女眷。徐夫人的夫婿可以說是朝臣當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次輔,地位之尊,不言自明,尤其是梅硯山肉眼可見的衰朽,而愈發提拔徐照白,這裡頭的門道,這些內眷也是清楚的。徐夫人難得出門,不善交際,她們見了總算得了機會,上前巴結,也是人之常情。
「這些人里,可有施夫人和向小姐?」梁道玄儘量讓自己的詢問溫和一些。
徐夫人連連搖頭擺手:「沒得!沒得!那娘倆是後來才進來的!」
女官見徐夫人又有激動不安的神色,不聲不響倒了杯熱茶,輕聲細語請她慢用。
一口喝光了茶,徐夫人深吸一口氣,繼續講了下去:「那天上香的人多,到處都是人,穿得都花花綠綠的,好多人圍上來,說孩子他爹的好,他爹……不讓我在外面談家裡的事,我就笑……有小和尚進來,說地方不夠了,勻一勻,給兩個貴人,那娘倆進屋的時候,我都不認得她們!是旁邊一個小媳婦說了,我才知道是洛王爺的奶娘和沒說成親的媳婦……我……真的沒有罵她們啊……」
「娘,我信你……」徐恆看母親又要哭出來,忙用手掌寬撫她的後背,「你的話,梁大人都在認真聽,你只要說實情就好,只要是實情,大人就會替你做主的。」
這個說辭雖然不太妥當,但能讓金翠蘭把話說完,倒也沒什麼。梁道玄沒有制止,只是等待徐夫人再次喘勻了氣。
「……當時屋裡亂糟糟的,我就聽見有人笑那個向家女娃,說她沒過門就上趕子當媳婦,我不知道前面是啥子事情,幾個人是不是有仇,話說開了,洛王爺奶娘跟她們口角起來,門口就有幾個婆子來問……她們說我是誥命,讓我做主,後來又有人說了幾句,那奶娘……臉色一下子好像噎住啥了,往地上一趟……」=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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