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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2 / 2)

“小姐,老奴在卧房烧好了热水,您劳累一天,快快回去更衣吧。”

说罢,冯嬷嬷在身后帮王姮姬拖着厚重的吉服,桃枝前面打着灯笼。

王姮姬回到闺房,房中静静燃着蜡烛,一尘不染,并无郎灵寂的身影。

透过菱窗望向鹅颈长廊尽头的书房,亦灭着灯蜡空无一人,唯余明月团团高树影。

他没回来。

王姮姬渐冷了心,指骨抵额狠狠揉着,后悔不甘五味杂陈,有种深重不祥的预感,药方之事定然已被他察觉。

窗外露冷风高,松柏的枝叶被吹得哐啷乱响剐蹭,月色慑人,秋潮夜至。

冯嬷嬷放好热水,帮她摘掉衣饰绶带的束缚,松解了发髻。

王姮姬沉沉浸入浴盆之中,任热水淹没脖颈,蒸腾的雾气模糊双目。疲劳的身骨虽舒展开了,心境没半分纾解。

她违背了“契约精神”,背叛了他们的约定,这场忠诚度的试炼失败了。面对司马淮的诱惑,她动摇了,所以他会生气,弃了她而去。

印象中他没有真正生气过几次,很多时候她做错了事,他也一副不显山不露水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斯斯文文中带着玩弄,利用她的理亏谈条件。

这次却非同寻常。

正确的做法是她一出宫门就对他坦诚相告,交出药方,明说司马淮的觊觎之心,像烧掉她从前那张药方一样烧掉司马淮的这张,对他表达合作的诚意。

可她偏偏没这么做。

王姮姬深重吐口浊气。

半晌从浴盆中出来,她将藏在衣衫中的情蛊解方拿出来,细细偷看。

药方的字迹实在太密太小,有些还带着插图,精细描画着草木的确切形貌,昏黄灯蜡的映照下略显重影。

文砚之留在司马淮手中这份药方,比留给她的更全面、细致,解法更深入,效力应该比以往史无前例的好。

全部背下来不太现实,即便背得下来文字,也记不住各类草木的模样。

誊抄下来倒是可以,但耗费人力极大,需要三五天专心致志的功夫。

如果按药方上的剂量服用草药,她真的能解开情蛊之毒,与他和离吗?

王姮姬笼罩一层浓浓的愁。

室内一点点窸窣声响都能撬动她的神经,生怕郎灵寂从身后出现。

她身边值得信赖的可用之人只有冯嬷嬷和桃枝,另外的桃干、桃叶几个年纪尚小,没读过书,看不懂药方。

但她不敢用冯嬷嬷和桃枝,无论是誊抄、注解,或是帮忙抓药。

既白已死了,她怕事情一旦败露,冯嬷嬷等人会遭遇和既白同样的惨祸,那人下手根本不容情。

思来想去,她唯有自己承担这件事。

王姮姬将厚厚一沓药方藏回了贴身的小衣口袋中,又穿裹层层寝衣。

这样的话,即便那人夜半回来,她也可以用厚厚的衣襟遮挡住药方。他的洁癖很厉害,定然不会去翻她脱下来衣裳。

王姮姬怀着忐忑上榻休息。

朝里侧着身子,精神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等待着夜半有人过来。

但直到她扛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睡去,身畔没有任何人过来。

他似乎真消失了。

……

翌日,王姮姬精神犹恍惚,睡眠很差,一夜几乎没怎么睡。

起床,更衣梳妆,用过早膳。

她在警惕与胆怯中劳累地惦记着昨日的事,处于心绪游离的状态中。

询问二哥房里的凌霄,凌霄说今日中书监不在府中,应该朝中有事。

王姮姬淡淡哦了声,强行镇定内心。她有些怕,后悔,精神压力远比肉..体更甚,头顶似有一把隐形的屠刀悬而未决,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他会迁怒于旁人吗?

……怪她意志薄弱,本该遵守约定,却存在着那一缕该死的希望,幻想可以解开情蛊获得自由。

王姮姬眼眶微烫,凝结些微水意。

秋意萧瑟,长风浩荡,湖水铺满墨绿色的浮萍,枯黄的花草在寒冷的霜色中惨淡飘摇,阳光半死不活地照着。

她无枝可依,想到了二哥,往二哥院子去。荆州大胜后,王戢有数月时光不用在军中,专门在家陪伴襄城公主生产。

院中,襄城公主也在,夫妻俩正于明亮的轩窗下窃窃细语。公主堆着笑意在王戢耳畔说什么,王戢憋着气脸色微红。

骤闻王姮姬,王戢当即恢复正色,诧异道:“九妹?你怎么来了?族中有事?”

毕竟王姮姬现在是家主,每每找他皆商议公事。兄妹俩从前亲密无间,自从王姮姬当了家主后便疏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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