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景並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又不確定季渝現在需不需要語言上的安慰。
於是他等了一會才開口:「我沒有辦法站在我的角度去給你一些建議,因為經歷痛苦的人是你和你的媽媽,我只是站在局外……很心疼你。但是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都不希望你後悔。」
他的手臂更緊了,像是要把季渝按壓進身體裡。
明明是很窒息的動作,但季渝莫名地感受到了一陣來自這個不會說話的男朋友的鼓勵。手上的力道鬆了松,他把那塊皺皺巴巴的布料拽平。
江時景輕輕揉了揉他的後背,那裡還有昨晚留下來的淤青:「你是自由的,不要因為其他的原因去強迫自己改變想法。」
聽到這句話,季渝猛然發現,自己在他面前早就暴露無遺。
他不去舉報季博遠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的媽媽。萬一真的舉報了,周曉會不會更加痛苦?
季渝太了解她了,她才是那個最捨不得的人。
從離婚之前就一直推脫,離婚後也會因為自己的一些話而去強調「那是你爸」。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
但也許只是因為夫妻一場。
抿了抿唇,他直起身子對江時景扯了下嘴角,故作輕鬆:「好啦,現在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江時景伸手捏住他的嘴角,又給按了下來:「你不想笑。」
「那也要笑。」季渝握住他那隻手,笑容更大,「不笑的話人生就更完蛋了。」
他的小渝很會苦中作樂。
江時景把他剛才在自己懷中蹭的亂七八糟的頭髮捋順,看著他的眼睛問:「你有打算嗎?」
「……」季渝搖搖頭,也直直的看著他,「其實也不用問我吧,你都快把我看透了。」
江時景沉默了一下。
其實有些事情很容易就能推斷出來。季渝所說的每一句話基本上都無意識地帶上了周曉,這種重複的行為往往與內心深處的焦慮、不安等情緒相關。他想靠這些重複去降低心裡的不穩定情緒。
也就是說,他的心態多多少少是被周曉影響著的。
即使這種心態是正常合理的,但也會讓這個人陷入更深的情緒旋渦。一直在意別人的心情,那他自己是怎麼想的呢?
江時景不知道,季渝自己其實也看不明白。
因為他所有的情緒出發點全部都是周曉。
他的男朋友真的太溫柔了,太會為別人著想了。
於是江時景也學著他的樣子翹起嘴角,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頂,歪著頭溫柔地看他:「那就不想了。不去為沒有發生的事情發愁,等真到了必須要做出選擇的那一刻,你的下意識反應就是你一直以來的想法。」
「……嗯。」季渝點頭,「你好懂啊。」
「我媽有很嚴重的選擇恐懼,每次在做選擇的時候都會糾結很久。我爸就和她說讓她把事情往後拖,等真到了最後一刻她就知道該選什麼了。我是和他學的。」
江時景還在笑著,季渝現在都想伸手把他的嘴角也壓下來了。
他看著江時景把手臂伸直,自己又撲到他的懷裡。
棉質的睡衣親膚柔軟,兩顆隔著皮肉和布料的心緊緊貼到一起。心跳聲撲通撲通的,季渝都快分不清是誰胸膛傳來的聲音了。
正想抬頭看看他,江時景就先低下了頭,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手還在他的後腦揉了揉,又輕輕捏了兩下。
「辛苦了。」
季渝撇了下嘴,覺得現在的氣氛有些太奇怪,於是他戳了戳他的手臂,語氣帶著一些裝出來的責怪:「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很愛摸我的頭?明明我比你大。」
「有嗎?」江時景也沒有想過這些,自己一般都是隨心意而動了。
「嗯。」季渝很重地點了點頭,「而且有時候還不是摸,是拍。」
他都感覺自己像什麼被江時景養的小動物了。
「那可能是吧。」江時景不置可否,乾脆又捏了兩下。
這裡的溫度因為頭髮擋著總是有些高,揉著很舒服,可能自己真的無意識享受了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