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間滑汗,落在枕上,已然暈出一片來。
他越看越怒,指骨不自知的捏出響來,他確實沒想讓她活著,可她必須死在他的手裡。
而不是趙琛。
一旁的夏蓮見翟離凶神惡煞似鬼剎,瞬間嚇得面色發白,掉著淚杵在原地發呆。
門外的連決是皺著眉一個勁兒對她使眼色,好不容易對上眼,是拼了命招手,這才讓夏蓮是落荒而逃般奔出了屋子。
房門一關,兩團火各自燃燒許久,直至徒留殘骸才漸漸散溫。
她燒的迷糊,渾渾噩噩,喃喃自語。
他低頭一笑,想他這一路衝來,不管不顧。恨自己仍是如此在乎她。
涼帕覆上額,她微顫後卸了力,軟了自己,下意識地往床內微微挪了挪。
他以為她在躲他。
可她只是習慣性的給他挪地方。
翟離仍在滴水的指尖極輕一抖,眼底浮現趙琛的鬼話。
他被趙琛擺了一道。
趙琛讓他送旨後回宮,去完成禮部關於封妃立儲之事,另將太子太傅人員擬出,外加諸多瑣碎事情,用來作為下旨的條件。
他有何可說?做戲做足。
既然要讓影兒心甘情願,那自是應下。
誰能料到?料到趙琛能一乘小轎,悄無聲息去到清蓮齋等著影兒。
想來也是,便是影兒不出府,就憑李公公那張臉,也能帶走她。
只是這府里,怎麼還有趙琛的人?他到底安插了多少人進來?
他這會當真懶得細想,滿腦子全是影兒渾渾噩噩高燒不退,抽絲病死的樣子。
他攥拳後鬆手,緩立起身,推門而出。
翟離負手立在階上,對著階下的夏蓮與一眾商討的府醫道:「何毒?何解?」
周大夫上前拱手道:「不似毒,倒似些調理之藥,此藥起效該需些時辰,只是夫人身子本就不穩,不知哪味藥有了衝撞,才會高燒不退,氣運反覆。我等商議,或許,可觀察一夜再看,如今夫人發了汗,可依新進醫書所載,於溫室洗淨,套上乾爽衣裳,免得更添傷風。」
一番話聽完,翟離面色更深起來,調理之藥嗎?
他這才勾起唇角,心道難怪連決說他入宮之時,被宮門之人阻攔許久,原來如此。
他環視一圈所站之府醫,隨後對著連決一使眼色,同時命了眾人退下。
「去將那犀盒拿去查清,裡面所裝,究竟何藥。」
連決領命退下,翟離又吩咐夏蓮備水入內,換床鋪單子。這才復又進屋,去看影兒。
水滿於池,夏蓮退下,翟離才從圈椅上起身,褪了自己的衣裳前去抱她。
將她抱在懷裡時,她身上似裹了炭一般,燙的讓他竟是有些手忙腳亂,不知從何下手。
終是嘆息一口,直接打橫抱起她,入水清洗。
溫中帶微涼的水,好似因影兒入內,而略略升了溫度。翟離悉心為她清洗著,拭乾,抱她上床,擁她入眠。
兩具身子**的攪在,各自在發燙。
影兒依舊迷糊難受,只覺身上清爽些,咳嗽也略好,唯一的問題,就是身子下的血,還是一夜攢一手面。
次日鳥鳴喚晨醒,翟離睜開略帶疲憊的雙眼去看她,她微微蹙著眉,雙腮留余粉,倒似好些。
覆掌於額,一探其溫,他輕微鬆了一口氣,起身套衣而出,喚來夏蓮服侍。
而他則步履不停,去往安鄰堂,細捋趙琛的打算。
候在安鄰堂中的連決,此時正將犀盒放回原處,瞧見翟離來,一邊為其備水淨洗,一邊說著調查之事:「這犀盒中,是毒不假,其毒為鉤吻,含鉤吻鹼之毒。另聖旨夫人看了,並讓夏蓮放回了桐蕪院,水央那處獄中說了幾句,可都是爺早就知道的,夫人很是在意她,從大理寺出來親自送她去的景明醫館,之後的事,並未探查。」
翟離淨手後扔了帕子,嗤笑一聲,「如果只是這些,她不可能這麼緊張水央。」
他看了一眼連決,褪下手串撥弄著珠子,半晌徐徐開口:「抓緊了,兩日之後,必須要走,你去安排。她想帶的人和東西,都依她。」
將死之人,自是諸事滿足其心愿。
敲門聲響起,翟離側眸看去,一隻酥手玉指輕撫門邊,翟離看著來人,唇邊輕佻一笑,「稀客。」
第114章 於你是囚籠,於我是歸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