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視線瞬移至秦風面上,怒道:「還有你,枉當時父親為你說盡好話,你不僅眼睜睜看著她受屈辱而漠然置之,甚至與隋影兒沆瀣一氣,欺她辱她。當真令人不齒!」
他緊繃得胳膊被載嫣發涼的手扶住,那涼意一絲一縷往他骨縫裡鑽,他不經輕顫一瞬,微低垂下頭,柔了聲音,「姐姐不懼,今日有我在此,我護你。」
一聲譏笑傳來,載清循聲望去,就見影兒對著秦風說:「你瞧瞧,何為不自量力?」
秦風回以一笑,「將人逼到無能為力的報復,才最為快意。滅其心性,奪其身軀。」
影兒不再將話對向載清,她歪頭衝著載嫣道:「你想讓他活著出去嗎?跪下,撿起來,吃乾淨。」
載嫣瞳孔猛縮,僵在原地,這句話里的羞辱簡直令她作嘔,一個女人,真能陰狠到這一步。
她扶著載清的手開始顫,她一頓,感受到顫的不止她。
載清是更加狂怒如潮,他呼吸漸亂,手臂緊繃,整個人蓄勢待發。
更加火上澆油的是他始終盯著影兒那滿是挑釁的雙眼及勾著哂笑的唇角,她的這張臉,這副表情,更加令他怒不可遏,恨不得將影兒撕了點火燒成灰。
他抬步向前,胳膊卻被猛地拉住。
載嫣搶先半步與他,回身抬手對著載清就是一掌,大聲呵斥:「放肆!你面前的是左相夫人,你怎可如此無法無天,信口雌黃!你跪下,跪下!」
「如何?長姐的話都要違抗嗎!」
載嫣雙眼含淚,目光炯炯,她言辭雖犀利無情,可載清看得出來,她的眼底,全是護持,似簾蓋霜花,似火山覆雪。
那藏在狠絕之下的是骨血相連的維護之意。
她在保他。
載清與她的默契,終是占了上風,他擠出身體裡的濁氣,漸垂下頭,眼底模糊著,緩跪了下去,他雙膝落地的瞬間,載嫣回過身提裙直跪,對著影兒叩頭,她不抬眼,彎著後背,言辭隱忍又堅定,語調含著乞求:「妾弟衝撞夫人,實乃妾的管教失責,望夫人責罰妾身,勿怪罪於載清。若妾吃盡這些魚片能讓夫人消了氣,那妾義不容辭。」
她說完視線便落向那沾滿飛絮的魚片之上,卻是幾吸未動,實難下手。
寂靜唯聞蜂蝶飛舞。
極輕的悉索聲響起,隨即便是吞咽之聲,幾瞬過後延申成了輕咳與乾嘔。
坐著的兩人漠然而視,輕飄飄看著載嫣將生魚一片一片塞進嘴裡。
她捂著唇的指節上還沾有些余灰,細看之下指尖仍是在顫,幾番乾嘔強忍,眼中憋出好些淚來,滴在散落於地的魚片上,又被她拾起塞進嘴裡。
她來不及去顧強行咽下的不適,只想趁著她此刻的低微姿態,勾了影兒的善心,讓載清全身而退。
她仍舊低著頭,扯著破碎的嗓音道:「夫人,開恩。讓他,走罷。」
她跪地的姿態儘可能的放的至誠至敬,屏息凝神的等著影兒的大發慈悲。
她自是等到了她的聲音,不過所言卻是如那燭剪一般,滅她希冀,剪她心。
影兒帶著嘲諷,雲淡風輕地問秦風:「既是故人相見,我不過是個攥局的,他能不能走,該看秦侍衛才是,如何問我?我說的可對?秦侍衛。」
載嫣閉眼壓恨,再睜時,眼底的抗意散的乾乾淨淨,她抬頭膝行幾步至秦風身前,用後背去擋載清,帶著乞求道:「秦風,我與你之事,與載清無關,求你。放他一命。」
秦風眼底藏針,前傾身子,抬手捏住她的下頜,淡道:「哦?你食魚渾身痛癢難耐,你且等等,待我救完你,他若還是這無動於衷之態,我放他。」
第89章 屈辱二字,才是死得其所。……
載嫣雙膝一繃力,瞬間麻癢之感開始鼓脹起來。她不自控的開始喘,緩跪坐下,擰過身子去看載清,目光里有些警告意味,更多的是隱忍,是以身相護。
她努力擠出一絲笑給他,而後忍著身上的痛癢滿眼可憐地看向秦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