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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離這才緩緩睜開眼,有些詫異,他目光留在她髮絲上,躲著她的眼,小聲問:「為何?」

影兒低著頭,攪著指尖,咬唇不出聲,良久才鬆了些緊繃的身子,掀眸去看他,勾唇說道:「走吧。」

她的目光里流動著妥協,翟離被她蟄了一下。心間頓時惱火起來,說不清的情緒又擠出些煩躁,他蹙起眉嘆氣,目光里多了些厲色。

影兒一慌,忙握住他的小臂,「走吧?」

翟離只看著她,覺得好似咽了一口紮實的白餅,乏味又噎人。

他起身掀簾而出,猛然灌入的涼氣令他那股躁動被融合消散了去,他回身盯著帘子,等她出來。

影兒一雙柳眉亦是蹙在一起,這密閉狹小的空間讓她覺得安全,要她自己掀開這帘子,她有些打怵,有些不願。

可一想到翟離已經下車,她又怕他氣惱,怕他收拾她,一鼓作氣用指尖捏住一小角,輕輕地掀開,透過那條縫去找他。

眸光流轉幾圈,翟離主動晃進她眼裡,影兒一定,強扯出一抹笑,掀開帘子,搭手下車。

她以為是船,沒想到是舫。

影兒呆呆問他:「這,如何開?」

翟離一掃過船舫,扭頭看她,「無須開。」

她本害怕行至湖中會讓她焦急難耐,哪知竟是舫。

他知她怕水,又怎麼會讓她坐船。

影兒站在船舫二層向遠處眺望,映入眼帘山尖覆雪,光透雲層,鋪散開來,倒是霞光肆意,透亮潔白。

視線下移,那結冰的湖面如何釣魚?

翟離從她身後抱住她,在她耳邊蹭了蹭,小聲說道:「你的自救里,可包含了我。」

影兒不知怎麼回答他,她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自救。

沒等到她的回答,翟離自嘲的一笑,拿牙輕咬她的耳垂,「影兒當真狠心,也絕情。」

寒風裹雪,轉著彎兒地簌簌落下,影兒鼻尖冒紅,她抬手去捂,小聲說:「你還在怪我,是不是。」

咬著她耳垂的人略微一頓,而後微微使了勁兒,咬疼了她。

影兒悶哼出聲,伸手捂耳,回頭蹙眉帶著可憐地去看他,「我們這樣下去,又怎麼不是在彼此熬煎呢?」

她轉過身子面向他,「我錯了,也付出代價了,我能感受到,你會帶我出來,也是想與我重歸於好的,是不是?我們,再試試,可好?」

影兒說的很小心,她根本不知道她這份自救最深處的原因究竟是什麼,是為了楚陽還是為了祭奠,是為了回到以往的肆意灑脫還是為了苟且偷生的活下去。

只是一種稀奇古怪的本能驅使著她,命令她去和翟離搏這生機。

翟離心裡動搖,卻不想依她,也不知是怕她又騙他,還是不敢面對自己對她的心思。

他捏著她的髮絲,許久開口,「你若還想釣魚,我命人鑿冰,若你不想,我帶你回去。」

影兒聽完垂頭,眸中滑過失望與黯然,她目光移至冰面上,淡淡說道:「回吧。」

一路無話的回到古昉院,影兒褪去衣袍便縮到床榻里,將自己裹了起來,而翟離卻是去了秋辭居,獨坐圈椅之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夕陽熔金,灑滿人間。

影兒睜開惺忪的眼,從衾被裡露出腦袋,張望一番,見屋內是陰陰沉沉,只那透過窗欞搖進來的夕陽,細軟如流光。

她撐起身子,輕咳兩聲,不知是凍著了還是心情低落,她只覺頭暈噁心,身子發沉,扯著略帶嘶啞的嗓音喚了句,「水央,晚靈。」

無人回應。

影兒無奈,撐坐幾許,掀被獨自下床倒茶去喝。

人都去哪兒了呢?被翟離叫到秋辭居了。

水央跪地扣頭,率先開口:「若爺是想問我們的意思,那依我來看,不妥。」

晚靈也在水央身邊跪下,解釋道:「一直以來撐住夫人的就是楚陽郡主,爺若是想利用楚陽身陷險境而讓夫人軟下脾氣求爺,極有可能適得其反。」

連決皺著眉,瞄一眼翟離的神色,見他鬆弛地靠坐在圈椅上,一手揉串,一手撐額,面無表情地看著跪地的二人,他忙開口道:「誰說問你們的意見了,不過是想知道,你們女人都在想什麼,若你們是夫人,這招可會有效?」

水央與晚靈對視一眼,更堅定了音調出聲,「爺不可啊,夫人會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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