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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兒心裡冒火,又怕他一不如意收拾自己,顧不得思索,手比心快些,轉個身子就去夠銅盆,要給他打水去。

剛邁出一步又被翟離拎回床上,他帶著些怒氣,「你這雙腳不穿鞋,等著凍掉嗎?」

說完便自顧披上雲錦披風,踹門而去,留下影兒戰戰兢兢不知所措的呆愣在床上。

翟離搞這麼一出,影兒哪裡還睡得著,懶得下床便挪著身子靠在床框上,透過窗戶去看雲。

水央與晚靈端著盥洗用具與餐盒進來,安靜的服侍她。一聲涼薄至極拒人千里的冷笑傳來,「她現在不是左相夫人,你們伺候什麼?都滾出去。」

二人忙收拾東西,腳下生風的退了出去,影兒下床穿鞋帶著些不安的瞄了翟離一眼,見他神色冷漠地看著自己,她忙踩著碎步也要出去。

「回來。」

他是要水央和晚靈滾出去,她滾什麼?

影兒聳了聳肩,慢慢轉過身子,撇過頭不看他,面上有些暗氣在。

翟離套上手串一抖手腕,上前兩步將她拉進懷裡,抱她坐在圓凳上,將方才晚靈端來的早食打開,逐一取出,親自餵她。

摟著她的手很緊,端勺的手很穩,甚至有些細心的舀粥輕吹,嘴裡說的話卻是冷的掉冰渣,「記好你自己的身份,侍婢是要伺候人的,從小到大你怎麼過來的,往後就怎麼伺候,習慣的事不用教。」

影兒咽下一口粥,負氣躲開他,扭著臉,含著淚,壓著嗚咽說,「一定要這樣嗎?」

翟離淡笑,「給你恩賜你不要麼,怪誰呢?」

影兒較著勁兒,抬手拍開他遞過來的勺子,不去看他。

翟離將勺子放下,掰過她的臉,面色無情,口吻帶冰,「是你過往的日子太安逸了,慣出勁兒來了。」

影兒藉由滿身不適,怒火中燒,發狠地逼視他,眼中滿是恨意。

翟離將她的怒恨吸進眼裡,她怒又如何,不

還是無力反抗,他眼中摻著耐人尋味的輕佻,冷笑說道:「你有什麼可倔的?錯的不是你嗎?」

影兒這些天把自己磨的已經是細脆如一根枯草,聽他這般說,來了氣。

如同踩了尾巴一般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聲嘶力竭質問他:「下藥的人是我嗎?見死不救的人是我嗎?殘害他人性命的是我嗎?逼迫威脅的又是我嗎?我倔什麼,我已經軟著身子任你揉搓了,你還要怎麼樣!」

翟離眼神遽然的寒涼下去,他緊攥雙拳,強壓怒意起身,帶著威脅強勢地一步步靠近她,輕聲說:「背叛的人是我嗎?你離開我,不留蹤跡,不回頭,藏在杭州要另嫁他人,你的所作所為又何嘗不是在逼我。現在理直氣壯的怪我,你可曾反思過你又是多好的人?你又清白到哪裡去?」

影兒身子微晃,後退兩步一隻涼透的柔荑扶撐在花架上,她眼裡凝上萎痛,捏著一絲不甘示弱道:「所以你就這麼對我?逼我放低姿態對你跪地求饒。」

翟離氣勢沉重壓抑,攏著影兒,將她逼到角落裡。他逐字說,「我足夠手下留情了,你要自我歡愉,還要我對你死心塌地,你越過我的底線,還希望我對你不責不怪。你不自私嗎?」

她眸中滿是破碎,迷離,恍然,固執地選擇閉眼不去看他,企圖將他說的話翻過去。

他不肯,又開口將話搓成針去刺她,「接受不了?你活在我給你塑造的溫柔里,享受我給的一切,你一邊貪戀著,一邊背棄著,你的底氣從何而來?你自以為的灑脫率真,是我寵出來的!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翟離一把拽她撞進自己懷裡,用手緊緊掐住她的腰,似要擰折一般,他輕聲問她:「你心裡清楚,只是不想承認。所以用我對你的桎梏來反問我,來批判我,你把你自己放在道德禮制的頂端不去看你做的惡,你虛偽嗎?」

影兒又疼又怒,偏偏反駁不了。她也想挺直腰杆去和他對峙,可是她的底氣呢?就像他說的,她的底氣是他給的,是他這麼多年寵出來的。

想躲躲不開,想怒喊責問又勇氣不足,想悶不做聲又怕他再言語做針,刺她滿身。

她深吸一口氣,無力一顫,腦袋往前一歪,輕輕靠在他肩頭上,小聲啜泣著。

翟離一身怒氣,好似烈焰燃燒,火星四濺,迸發所及寸草不生。

可她這一靠,讓這一切轉瞬即逝,只留下餘熱灼人心神。

他閉上眼,壓制著痛苦。暗恨她,也恨自己。

她又用這一套,這招真是讓她用的得心應手,爐火純青。

她的示弱總能令他軟下心來,這麼多年了,這仍是他的軟肋。

翟離給自己找藉口,想他只是太在乎她了,一顆心帶著血全都剝開給了她,所以頂不住她的溫柔,頂不住她的嬌弱。

這也是為何他寧願裝的清流溫和也不願與她針鋒相對。

他愛慘了她的嬌鬧,嗔怒,賣弄,愛慘了她的欲蓋彌彰,天真爛漫,自以為是。

若是看不見她,他硬氣的不得了,可一把她抱進懷裡,那骨氣是散的難以撐起自己的底線,就這麼一步一步退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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