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說,瞬間來了底氣,「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誰敢亂說?等,」突地噘嘴止住接下去的話,『等我住進載府他們便都來恭賀了,哪裡敢現在嚼舌根。』
這話怎麼說得出口,楚陽心裡深嘆一口氣,慶幸自己沒唐突,又拿不準載清對自己是否真的鐵了心,便突然有些委屈起來。
「怎麼了?」
載清這三個字令楚陽眼眶泛酸,本想撲到他懷裡委屈扭捏一番,可又偏要維持郡主的驕傲與體面,「能怎麼?氣你慢唄。」
載清打開扇面搖著,偏頭斜睨她,淡看她盯著地面出神,心內冷笑,嘴上卻是溫柔許諾,「快了,楚陽。你信我,我的承諾一定作數。」
楚陽在載府里自然是什麼都沒有逮到,給敏安使個眼色,敏安便悄悄走開了,載清帶著楚陽在府里溜了一圈,指著一間被封死的院落道:「我會將它夷為平地,你可還氣?」
楚陽欣慰又感動,嘆他牢獄走了一遭算是明白她的好處了,又不自禁的從頭到腳暗損了一遍柔瀾,她也逐漸膽大,「她人呢?」
「獄裡關著,休妻帖已經遞進去了,死活再無相關。」
楚陽雙眼一彎,柔荑一勾他的臂彎,趁熱打鐵問他:「何時遞的?當真不再留戀?」
載清眼裡閃過一絲涼透的狡猾,拖著無奈又歉疚的嗓音道:「不是你看著我寫的?你回屋後我就讓人遞去了,她本就是落到泥地里的人,滿身污穢,怎可與你相提並論?」
楚陽一暖,乾脆放肆地將頭往他胸前去靠,貼著他去感受心意。
二人用完飯方才依依不捨的作別,她是一步一頓的離開。
載清裝到了底,目送她遠去,才收盡虛情假意的柔情,露出本來面目。
與他相反,回府後在靜宜堂里趴著的楚陽是懶懶的,心裡發空,想他。
聽見敏安關門的聲音,她忙支起身子,「怎樣?」
敏安一笑,往她身前湊來,「府里除了他便是下人,我剛剛去了大理寺,那大理寺卿證實了,柔瀾確實在獄中,因得了載清的信,痛心疾首,竟是流了孩子,這會兒奄奄一息呢,我吩咐了不許救治讓她自生自滅,那大理寺卿是個機敏的,還添了句獄中灶台短,個把月怕是不能給她吃食了。」
楚陽聽完,捏著茶蓋旋鈕的手一松,冷笑一聲,「她就該死在官妓所里,非鬧出這麼一遭,最終不還是要死在獄裡,自作孽不可活。」
柔瀾這事算是個好消息,載清對她的態度也令她心裡明了七七八八,這都算是讓她開心的事。
可一想起影兒與趙琛...
這一夜楚陽心裡熬煎難受,第二日便去找留下陪她的載嫣,訴心去。
載嫣在隨香亭里焚香,楚陽看的迷糊,邊走邊問她,「怎的在亭子裡焚香?」
載嫣一笑,藏起些自私的想法,帶著關切與試探道,「知道你有心思,來坐,這香靜心。」
楚陽卸下這幾日強撐的勁兒,帶著些愁雲慘澹地挪了過去,坐在載嫣對面,手撐下頜悠悠淡淡吐著氣,向她要些安慰,「若載清要你性命,你會如何?」
載嫣手下微頓,心下計較著分寸,略帶唏噓地看她,「聖上登基之後,不是幫著你離京的嗎?墨玉的話可是從那個連決口裡聽來的,他是左相的人,話里幾分真?」
楚陽信她,自然不會去想她話中深意,只當她是擔心自己,便將漪顏對她說的話輕聲吐出,又說了自己細想起的一些過往。
在載嫣驚訝又愁緒的眼神中,喪氣著說:「皇兄不可能不恨,正因父皇知道他會恨,才下旨保了我,凡是本朝君臣百姓,但有害我的,誅九族,皇室的人遵他遺旨不會動我,朝臣百姓不敢動我。所以連決的話我自然不需顧及,只是費了那麼多心思救了影兒出去,卻讓她陷進更深的泥淖里,我揪心。」
載嫣拿帕擦手,倒了盞茶給楚陽,輕聲勸她,「若載清想要我的命,我自然也會痛心,人之常情。可你不一樣,皇室中人手足相殘少嗎?你該都習慣了吧,只是難過他是你最信的七皇兄而已。至於影兒的事你先放放吧,她已經回去了,你不可能再干預的了。以你對聖上的了解,你覺得他可會插手你的事?」
「我的事?」
載嫣微微一笑,「載清對你的心思,你可看出來了?」
楚陽原本松垮的身子下意識就繃了起來,她坐直了身子,悄悄問她,「他和你怎麼說的?」
「他原先不羈散漫,如今入仕自是知道分寸了,況且經了這一遭,也看清了對你的心思,原是他有眼無珠。他不敢親自問你,只托我來問,你可還願意接納他?」
柔瀾問的小心,也不停拿眼探她的反應,原本墨玉說出聖上要她命的時候,載嫣是猶豫的,可當載清告訴她是翟離讓他接近楚陽之時,她才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