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如同冷風倒灌一般吸不上氣,心裡猛跳了兩下,突覺腕間被握,隨後便是腳步不可控的被影兒拽著往屋裡帶,耳邊還傳來影兒笑嘻嘻的聲音,「我給你看看我新繡的翠竹,你快些。」
奔進屋內後影兒如小兔般蹦著跳著,先把楚陽按到圓凳上,接著去取來她的繡品,擺了擺讓楚陽瞧。
影兒手肘撐在圓桌上,一張小臉擱在一雙柔荑之中,晃著後腰扭來扭去的問她繡的如何。
楚陽蹙起的彎眉擰的越發緊,抿直的唇用著些力。
她看了眼繡布,又眼色極其複雜的看向影兒,瞧她仍是一副無辜無害的模樣歪了歪頭眼裡露了些詢問。
「翟離給你吃血丸了,是不是。」
楚陽語調里的平靜是她在努力壓制的結果,影兒的表現太過反常,她的行為神色是稚嫩,如孩童般的稚嫩。
影兒聽見翟離二字,忙支起身子,「你可見過他?在哪裡?何時見得?」說完便將圓凳推得離楚陽更近些,坐下期待的看著她。
楚陽只覺喉間被自己壓得有些微疼,「我知道你那日進宮了,這兩日忙著侍疾,現在父皇景況略好些我便抓緊出來看你,我很擔心。」
影兒聽她答非所問有些不滿,半眯了眸拉長音調重複道:「你見過翟離?在哪兒?」
楚陽心裡鼓聲雷動,探究道:「隋府...」
後面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冰凍三尺的語調打斷,「郡主過於掛念左相夫人了。」
第16章 敢動他的底線
翟離帶著慍怒踏入屋內,周邊氣溫驟降,一股凍人心骨的寒意四射開來。
對視上楚陽詰問的眼神,翟離毫不留情的掃射過去警告的視線。
他眼裡的寒意中已然透出殺氣,楚陽不由得攥緊了手,「也不是第一次進左相府了,怎麼唯獨這次被攔呢?左相在怕什麼?」
攥著的手未松,似給話語增了些底氣。
她昨日才從呂太醫口中悉知此藥到底為何物,今日見影兒如此便知道已經到最後一步了。
她若此時攤開說不僅救不了影兒,反而會惹翟離防範,不如將計就計。
她探究的目光定在翟離清冷的面龐上,翟離不言語只用眼神和不近人情的氣勢與她對峙著。
楚陽幾吸後便有些力不從心,目光瞬的一恍惚,側過些臉恰巧看見影兒極為緊張的攪著一雙細指,緊繃身子看著翟離。
「你,惱了?」影兒有些侷促地起身面向翟離,小心翼翼地詢問著他,「楚陽來找我,你不悅?」
「過來。」
翟離稍掩飾騰起的殺意,緩了語調。雖對著影兒說,目光卻不曾移開楚陽那雙眼。
影兒似貓般輕手輕腳的快速靠近,又滿身謹慎的縮了身子,聳了雙肩,低頭抬眼緊張的瞄著他。
她纖細的手腕被一隻寬厚有力的大掌握住,往後一帶便將影兒徹底藏在了自己身後,「郡主可掛念完了?」
哪裡是在詢問,分明是明目張胆的告誡和逐客。
楚陽見影兒從翟離身後探出半個腦袋對她擠眉弄眼的搖頭同時又擺著手。
再看翟離的清冷模樣,心下定了主意便起身而去。
楚陽走後,翟離托著影兒的腰將她放在圓桌上,雙手撐在影兒臀邊,輕聲輕氣的問她,「她和你說什麼了?」
影兒感受到四散乾淨的寒意,站在面前的他又恢復了往常的寵溺模樣,這才歪頭撒嬌的摟上他的腰,「她說她在隋府見過你。」
翟離回抱住她,揉著軟發的手掌將她按在自己胸口前,「還有呢?」
影兒細想了下,「沒有了,之後你不就來了嗎?我們沒再說什麼。」
翟離輕聲給了回應後便一直抱著她,眼底的寒意往下漫延著。
被楚陽鬧了這麼一場,翟離有心鎖了桐蕪院徹底圈住她,略作計較後還是壓下了此念。
不急,一個月足夠了,待聖上病逝,影兒服滿丸藥,他再解決掉楚陽就好了。
*
服從。
楚陽腦海里只有這兩個字。
是一種被馴服的服從,眼裡無他唯有翟離。
她駕馬疾馳回了宮,一路上思索著影兒的所有反應。
他要影兒如雀鳥一般,乖巧守在他的身側。而影兒不乖,所以他要拔盡了她的羽翼,讓她逃無可逃。
楚陽猛揮了馬鞭,爭分奪秒地趕進了宮,她直接踏入了同守在福寧殿偏殿的趙琛屋內。
正與趙鏈對弈的趙琛將楚陽溢於言表的急切納入眼裡。
同樣冷眼旁觀的趙鏈亦是看出蹊蹺,對著趙琛說了句,「便都依你。」就撣袍起身作勢要走。
楚陽全身都如荊棘壓過一般的刺痛難耐,她心疼影兒,更為翟離可怖的行為而感到膽寒。
她知時間不夠,只能儘可能抓住每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