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寂靜,時不時有宮人經過。
好在宮中
剛經歷兩場變故又在整頓期,亂得很,無人注意到躲在暗處的她。
轉了快一個時辰,終於遠遠瞧見一行人往這邊來,打頭的馮祿邊走邊催促:「都快些,陛下的龍袍還等著穿呢。」
宮人手裡的燈籠搖晃,微弱的火光照亮托盤內繡著金絲盤龍的龍袍。
田翎眸子微閃,等最後一個婢女經過時,伸手捂住她的口鼻,把人拖到暗處砸暈,接住對方掉落的托盤。
片刻後,她換上婢女的衣衫,端著托盤墜在了最後,低眉斂目一路跟著到了甘泉宮。
宮門大開,一行人魚貫而入,進了內殿。
拖著托盤的婢女一次排開,馮祿挨個看去,一眼邊瞧見墜在最末的田翎。
他微微眯眼,身邊跟著的小太監也察覺出不對勁,正要上前,就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算算時辰,陛下也該醒了。
有田姑娘在,正好能轉移點注意力,不至於讓他們正面承受陛下的怒火。
馮祿只做不知,繼續自己手頭上的事。前面兩個宮婢上前,明黃的龍帳被撩了起來,田翎微微抬頭,就瞧見龍帳內躺著的人。
側臉在火光的映襯下漂亮的令人心驚,雙眼依舊閉著,長睫如扇,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暗影。
這是睡著了?
然而,她很快便否定了這個猜測。
床上之人,任由宮人替他換上龍袍,環上玉帶,穿上龍靴,帶上冕旒,都沒反應。
田翎心口狂跳:殿下還昏睡著?
龍帳重新放下,馮祿揮手,看似隨意指了最末的兩個宮婢道:「你們兩個留下伺候,其餘人全部退下,陛下若是醒來,你們需得及時來報,聽明白了嗎?」
田翎和另一個宮婢點頭應是。
馮祿帶著其餘人退了下去。
夜深人靜,燭火搖曳,田翎旁邊的那個宮女上下眼皮已經開始打架。
她小心翼翼四處觀察,外殿有幾個伺候的小太監,內殿只有她們兩人。
在那宮婢再次閉眼時,她一手刀劈到了對方的脖頸之上,然後輕輕把人放到床尾。
她這才掀開龍帳,搖晃了床上的趙硯兩下。
趙硯依舊睡著,沒什麼反應。
她有些慌了,伸手就去掐對方的人中,壓低聲音喊了兩句:「殿下?」
趙硯眉頭幾不可查的動了一下,屋子角落的刻漏緩緩移動。
滴答,在刻針指到丑時整時,他睜開了眼。
看到田翎時,他有片刻的愣神,剛想說話,就發現嗓子啞得厲害說不出話。
田翎連忙扶著他坐了起來,撩開龍帳去倒水。
趙硯這才看到明黃的錦被,以及明黃的龍帳。
他一下子嚇醒了,環顧四周,赫然發現這是甘泉宮。
大楚皇帝才能住的寢殿。
隨著他的動作,頭上的冕旒跟著晃動,他伸手去摸,又看到袖口一片明黃,以及袖口上張牙舞爪的金龍。
趙硯一下子就跳下了龍榻,和端著水過來的田翎撞了個正著。
田翎手上的水晃了晃好歹是穩住了,趙硯急切問:「怎麼回事?我怎麼在甘泉宮?還穿著龍袍?你怎麼也在這?」
田翎還以為他被砸得忘了事,連忙道:「殿下不記得了?四日前,你帶兵進宮救駕,被砸暈了。陛下受了重傷,下旨傳位於你……」
「四日前?」
趙硯摸著自己後腦勺,終於記起那日的情形了。
三哥突然就捅了溫太妃,他驚愕的同時就被六哥砸暈了。
四日,整整四日。
他便換上了龍靴、龍袍、冕旒,住進了甘泉宮。
他好像被算計了。
趙硯都被氣笑了:好啊,真真是好大一盤棋!
老登還真捨得下血本,居然將計就計,利用溫太妃做局。聯合三哥、六哥擺了他一道!
這是算準了他只能回檔三日半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