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謝玉弧!你小子是仗打得好,用兵如神,但是……用人,你還有的學。」
錢洪泰大大咧咧的笑了起來,摸了摸自己的絡腮鬍子。
「誰還沒幾個心腹暗樁了,不過是之前有你父親定北侯壓著,大家也就和和睦睦的。現在他失蹤了,我們自然誰也不敢服誰,萬一再來個孫邛,北境就完了。」
這也是是為什麼他雖然不同意趙隼讓利於富商卻也沒武力壓制的原因。
他們,都想穩中求勝。
「老子要是有異心,早就反了,還用得著天天守在這鳥不拉屎的地兒受氣?」
話糙理不糙,錢洪泰認的乾脆,謝媛暫時信了。
「這事就此揭過,我想在最快的時間攻破南蠻,錢副參將不妨先說一下你的想法。」
議事到三更時分,謝媛忽然收到一封急報,是青鶴傳來的。
前日,援軍在瓜州境內遇襲,幸好傅恆早有準備,保住了糧草輜重,但「押運」糧草的一眾京城「人質」,被截走了幾個。
好在有懷王親衛相助,一路緊追不捨救下了他們。
不過,唯有武安侯世子傅歸和丞相府二小姐仍下落不明。
一個武安侯府,一個丞相府。
一文一武,都是大晉江山的定海神針,選的可真好!
謝媛腦袋有些抽痛,她一掌將信紙碎成齏粉,揉了揉額角,咬牙切齒。
「將官場上的彎彎繞繞都帶到北境來了!若讓我出來是哪只老鼠,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謝媛尋到錢洪泰,說明了原由,朝他拱手道:「這一千精兵就留在鎖星堡供你驅使,所能反撲更好,如不能,請務必堅守住保存兵力。」
「這兩個人不能有事,否則前朝不穩,北境只會難上加難!」
「主帥放心!有我錢洪泰在一日,他娘的南蠻那群狗砸碎就別想踏進來一步!」
第25章 懷王
和燥熱的玉京不同,北境的夜晚又干又冷。
對謝媛這般長期駐紮在邊境習慣了這裡的晝夜溫差的人來說,沒什麼感覺。
但對於從溫室里一路搬遷至瓜州的玉京權貴少年來講,一時半會兒卻難適應。
「哎喲,我的個親娘誒,終於到了這個見鬼的地方了!快快快,快來個人搭把手,我的腳都廢了!」
「快閉嘴吧你!死裡逃生大難不死你就該謝天謝地了,趕緊洗洗睡吧!沒準一睜眼你就同傅歸和王二小姐一般,被挪了個地兒,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還當是在玉京呢!有手有腳的自己不會穿衣改不會拖了?你是來吃苦的,不是來叫賣的!」
「誒???你嘴巴抹了砒霜吧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我說什麼了?不就想找個人搭把手嗎?礙著你什麼了?你不樂意可以閉嘴,關你什麼事情,狗拿耗子!」
打起來打起來!快打起來!我壓一兩銀子……」
瓜州城外驛站內,大半夜的仍舊鬧哄哄的,新任糧草督運官懷王懷裡揣著一個半舊的手爐,披著厚重的虎皮毛氅靠在交椅上,整個人沒精打采的。
他咳了咳,喝了口貼身內侍端上來的茶水,眉頭皺了幾下,瞧得一旁等候發話的驛丞心肝直哆嗦。
「王、王爺,可是茶水不合口味?」他賠笑幾聲,小聲解釋道,「瓜州偏遠,常年征戰,沒什麼富商來這兒做茶葉生意。」
「這金駿眉,還是前些年定北侯捎來的。說是軍營里都是大老粗,只會牛飲,別平白浪費了這等金貴的珍品。王爺——」
「大膽!」
驛丞話未說完,便被懷王的貼身內侍打斷了,他冷臉呵斥道:「你什麼意思!?我們王爺是多麼矜貴的人物,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拿這等低劣的茶葉來……」
「咳咳……住口。」
懷王掀開眼皮,低聲開口,那內侍便立刻低頭閉嘴,但暗地看向驛丞的眼神仍舊不善。
「你下去吧,入鄉隨俗,也不必……咳咳……」懷王掩唇又咳了幾下,才繼續對驛丞道,「也不必如此小心謹慎。本王只是體弱畏寒,不是身懷絕症。」
「至於飲食方面,也一樣,照軍中規制即可,不用特例行事。另外,如無特殊情況,以後喚本王官職。」
懷王語氣十分輕緩平和,驛丞原本緊張的心情瞬間鬆快,連臉上的笑容都真切了許多。
他連忙點頭:「謝王……督運大人體諒。」
「夜深寒重,小的就先行告退,不過多擾攪大人了。」
直到驛丞離開小隔院後,內侍才不贊同似的開口:「王爺,您剛才不給他一個下馬威,傳出去以後,北境這群莽夫豈不是更要為難您!」
「佑平,你逾矩了。」
只此一言,輕飄飄的話語,內侍卻噤若寒蟬,整個房間內安靜的能聽見桌台上燭火的「蓽撥」聲。
半晌,才聽見懷王繼續開口問道:「鳴風谷那邊情況如何?」
內侍剛想開口,他又倏地抬手制止。
「罷了,總歸明日會知曉。夜深了,你下去吧。讓那群公子哥兒也消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