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些傷口的分布和深淺程度來看,可以推斷出賊人每一次出手都有所保留,既控制了力道,又能做到精準打擊。種種跡象表明,真正的兇手是經過專業訓練的。
可抓住的那賊人只是個普通武夫,絕無可能有此等實力。
此前潛入玄甲軍內部的眼線被容穆揪出,而這眼線正是堂弟的人。他懷疑此事是容穆故意所為,目的就是要報復謝家。
容穆也不知聽沒聽出弦外之音,聞言嘆了口氣,也有些悲傷道:「事到如今,還請賢侄節哀。」
「節哀。」容梔很快壓下心中疑慮,鎮定下來。
謝氏絕對沒表面那麼簡單。謝氏人丁興旺,為了家族榮譽,死幾個無足輕重的旁支不足為奇。這般悲痛是做給誰看。這是試探,還是警告?
容穆:「罷了罷了,休要再提那些煩心之事。聽聞懷澤讀書頗有天賦,是打算考取功名?以你之的才識,必能金榜題名,一舉奪魁啊!」
謝懷澤謙卑一笑,不好意思道:「世伯謬讚,懷澤自知資質愚鈍,不過是讀些聖賢書來勤能補拙而已。」
謝懷瑾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如今可不是謙虛的時候,他插道:「江都誰人不知你的才學,不必謙虛。」
謝懷瑾和容穆一唱一和,儼然是把謝懷澤吹捧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容梔再遲鈍,也品出一點不對味來了。不是說謝氏此行是來同太守府結親的?在鎮南侯府唱戲做甚,該看的人又看不到。
謝懷澤見她心事重重,躊躇許久才擠出句話:「縣主改日能否帶我去瞧瞧你的藥鋪,我很是感興趣。」
哪知容梔想也沒想,冷著臉拒絕:「不能。」帶他們去明和藥鋪,她莫不是閒得慌。李文忠不就是他們下得套,如今還想去藥鋪搗亂。
「……」三人齊齊愣住,沒想到容梔一點面子也不給。
她軟了些語氣,氣定神閒地解釋:「藥鋪是治病抓藥的,你若是瞧病可以,參觀就免了。」
房檐上,裴郁把掰開的磚瓦小心地合上。他垂著眸,不敢去看謝沉舟此刻的臉色。
「好一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謝沉舟饒有興致地重複了一遍容穆方才的話。語調端得是漫不經心,眼底墨色卻濃得瘮人。
裴郁跟了他數年,知曉謝沉舟氣極時,就是這般。
他翹著二郎腿,仰頭望天,半晌吐掉嘴裡銜著的草:「你說這兩貨來沂州想幹什麼?」
「鎮南侯府藏有玉璽的事情,我們既能知道,謝氏未必不知道。」畢竟是四世三公的謝氏,即便如今天子再怎麼疏遠,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謝懷瑾 ,」謝沉舟嗤笑了聲,輕蔑地說道:「他是二皇子的人啊。」找玉璽他就忍了,想同鎮南侯府結親?簡直是痴人說夢。
還有那個謝懷澤,身子都差成那樣了,走兩步路都喘。是活膩味了?也想來容梔面前湊熱鬧。
謝沉舟眼神銳利如刀,唇邊卻划過玩味的笑意。他甚至不用出手。這門親事,阿月不會同意的。
第31章 曖昧叢生 「這車架,謝懷澤也坐過嗎?……
三日後, 廣濟寺內。從江都懸鏡閣加急運來的梔子花鋪滿了整座石階,每一棵都綻放得極其姝麗,嬌嫩欲滴, 絲毫沒有長途運輸後的萎靡模樣。
quot殿下!大事不好。quot 裴玄心急如焚, 從寺門飛奔到謝沉舟面前,眼中滿是焦急之意。
裴郁例行公事,用劍柄把她擋在了幾步開外:「咋咋呼呼的, 像什麼樣子。」
裴玄也沒有心思同他爭辯, 只覺得說完這件事自己也得一起跟著完蛋。她咬了咬牙,如實稟報導:quot明月縣主與鎮南侯在書房裡密談。屬下無意中聽到,縣主親口......quot
梔子花開得正盛,整個寺院都沉浸在清新淡雅的芬芳之中。謝沉舟手持一把小巧精緻的剪刀, 頗有興致地修剪著那些被蟲蛀過的枝葉。
「說下去, 阿月親口說了什麼?quot」
裴玄深吸一口氣,已然不敢去看謝沉舟的表情,死死盯著地面:「縣主...親口答應了與江都謝氏的婚事。」
咔擦。一枝長勢不錯的梔子被謝沉舟不小心誤剪了。氣氛一時陷入詭異的沉默,裴玄單膝跪在地上,裴郁也放輕了呼吸。他可還記得前幾日殿下在房檐上,自信滿滿地說, 明月縣主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謝沉舟輕頓了片刻, 而後宛如聽到了什麼笑話,一雙桃花眼裡蓄滿笑意。「你親耳聽到的?」
他嗓音清越, 裴玄、裴郁卻不約而同一顫,背上蒸騰起一層薄汗。
「今晨, 太守府的侍女送字畫過來。屬下奉命拿去書房給縣主,去到時,縣主說, 她答應。前因後果屬下沒有聽到,但這句話確是千真萬確。」
裴玄初初聽到,整個人愣怔在原地,而後幾乎是馬不停蹄地尋了個理由出府找謝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