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點點頭,很是贊同。
一個略帶歉意的聲音從秦舒身後響起,韓忠滿臉愧疚地對著蘇祈春俯身行禮,「多謝蘇女郎,昨夜是我有眼無珠……」
被人誤解的事,蘇祈春也經歷過不少,她最在意的其實不是這些,而是病人有沒有被治好,至於別人怎麼想,她才不要管。
她笑著扶起韓忠,「沒什麼,不怪你,若我是你,我也會懷疑,也會不信任,畢竟我看起來那么小。」
韓忠站起身不可思議地看向蘇祈春,他沒想到蘇祈春這般豁達,這樣的話,並不像是一個小女郎說得出的,能有這樣的領悟,也真是難得。
「那就多謝蘇女郎了。」
蘇祈春淡然地笑。
「哎哎哎,我說什麼來著,就是小孫女吧!哈哈哈!」韓老伯頂著一張疲倦的臉,小跑過來,他昨夜沒有露面,卻在屋裡整夜沒睡,跪在已逝的夫人牌位前祈禱了一個晚上。
韓老伯一來就從秦舒懷裡把孩子抱過來捧在手心,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線,嘴裡念叨著,「哎喲,我的乖孫女呀!」
小女孩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睜開雙眼,對著韓老伯咯咯笑。
韓老伯看著她的樣子,嘴巴張得大大的,盤旋在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渾濁的眼裡也仿佛有了神采。
小女孩四肢亂蹬著,嘴唇裂開,露出沒有牙的牙床。
韓老伯身子一口氣,顫抖著手去摸小女孩的小臉蛋兒,聲音里的激動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出,「你們看啊,我這小孫女兒皮膚多嫩啊,眼睛多亮啊!你們快瞧瞧。」
小女孩無知無畏,面對著一群圍著她的大人也不害怕,依舊笑著,一雙黑眸亮晶晶的。
韓老伯忍不住流下了淚,韓忠欣慰地笑,秦舒也如釋重負一般,像是卸下了心頭的大石頭。
而晚晚在忍了許久之後,終於哭了出來,捂著雙臉跑了出去。
「哎,這孩子,怎麼跑了?」韓老伯叫了一聲,卻沒有去找她的意思,一家人完全被這個健康的孩子給吸引住了。
蘇祈春默默地退出去,將時間留給這一家人。
晚晚躲在山裡的一棵樹後,抱著自己的雙肩嗚嗚地哭。
蘇祈春走到她旁邊,默不作聲地蹲下來,不言也不語。
一直到晚晚哭得累了,聲音越來越小,她才開口,「不哭了?」
晚晚抬起朦朧的淚眼,見是她,臉又別到一邊,「要你管!」
蘇祈春嘆氣,「再怎麼說我們昨晚也一起奮戰過,就這麼對我?」
晚晚哭聲更小了些,好一會兒,她回過身,看著蘇祈春,不解地問:「你為什麼要來找我?」
她的爹爹和哥哥都未曾找她,都沉浸在快樂里,忘了她。
蘇祈春觀察著眼前人的眉眼,除了眼球里的一點渾濁,她的眉眼是很秀氣的,像雨後青杏。
「沒有為什麼。」蘇祈春搖搖頭,這是真話,她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不論是之前對陸之山,還是此時對晚晚,她都對他們這樣弱勢的人有種天生的憐憫。
「秦舒不是山裡的人吧?」蘇祈春岔開話題。
晚晚驚訝:「你怎麼知道?」
蘇祈春站起身,望向從樹縫間漏進來的天光,伸手擋了擋,「因為只有她的眼疾不一樣。」
「什麼?」晚晚似乎很受震動,顫抖地站起來。
蘇祈春又一次道:「她的眼疾是後天的,是因為山中雪大而得的雪盲症,用上幾副藥就會好,而你們一家的病是先天的。」
蘇祈春沒有說下去。
晚晚自嘲地冷笑一聲,「是啊,嫂嫂她初來時,沒有眼疾的,到了後面,才開始看不清的。」
「我真羨慕哥哥。」晚晚揚臉,讓天光灑在她眉目上,「韓家先祖逃到這深山中,卻沒想過孕育後代的事情,同性通婚,讓韓家的每一代人一出生就染上眼疾,到了哥哥那輩兒,他們意識到再也不能這樣了。」
「所以你們就從山下擄走了秦舒?」蘇祈春走到晚晚面前,滿臉的難以置信。
晚晚大笑,「當然不是!你想到哪裡了?韓家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晚晚轉過身,背對著天光和蘇祈春,「秦舒是自己逃上來的,她的爹爹是個賭鬼,賭輸了要將她賣到窯子裡,她娘親幫她她出來了。」
「她來到山上後,爹爹和哥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對她百般殷勤,那個家她本來也回不去了,因此就留下來了。我真羨慕哥哥。」晚晚說著說著低下了頭。=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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