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哥哥!」蘇祈春害怕地抓住陸之山的衣袖,眼底如被撞碎的漣漪,陸之山護在她身前,輕拍她的後背,低聲說:「別怕。」
霎時之間,台下人亂作一團,跑的跑逃的逃,施清荷慌不擇路地跑到施之謂身邊,施家家僕發現不對勁,從畢勝閣外衝進來。
「你們是誰?」老豬雖體型肥胖,動起手來卻如游魚一般,格外靈動。
那幾個黑衣人也不同他廢話,步步直衝飲冰劍而來。
猴子見老豬對敵艱難,竄到台上阻擋黑衣人,一番打鬥中,猴子和老豬相互配合,讓那些黑衣人占不到便宜。
黑衣人射出幾道暗器,老豬肚子一彈,生生將暗器給彈回去,他厲聲道:「我家主人的東西,誰也不能搶走!」
黑衣人側身躲過被彈回的暗器,陰惻惻一笑,「這劍是第一樓的東西,就得還給第一樓!」
說罷,黑衣人雙手揮出,無數道銀光直衝老豬和猴子而來。
蘇祈春被施家家僕護著往外跑,快到門口時,蘇祈春回頭,看見陸之山站在原地,目不斜視的看向黑衣人手中灑出的銀針。
漆黑的眼眸里,數不盡的銀色光亮密密麻麻,無窮無盡,它們揚起,降落,一絲絲一縷縷地陷入黑暗,又在黑暗裡凝聚成一團團光亮。
陸之山手指發抖,整個人像被凍僵一般立在原地,眼眸中的光影被這銀光點燃,逐漸放大,蔓延。
蘇祈春凝眉,總覺得這施展銀針的功夫在哪裡見過。
「山哥哥!」黑衣人和老豬的打鬥愈發激烈,蘇祈春來不及細想,撥開擋在前面的家僕,跑到陸之山身前,搖搖他的胳膊,聲音著急,「山哥哥,快走!」
一陣聲音將陸之山從回憶里拉回,他低頭,看見蘇祈春皺成一團的小臉,忍不住伸手點點她的額頭,玩笑道:「不能走,朱家女郎還在樓上呢!」
方才黑衣人一出現,朱家家僕便首當其衝,衝進來接走朱家女郎,蘇祈春不相信陸之山沒看見。
蘇祈春鬆開抓著陸之山衣袖的手,恨恨地道:「那你去找吧!哼!」
蘇祈春扭頭就走,陸之山自知自己玩笑開大了,抓住她手腕,揮手擊落射過來的銀針,隨著蘇祈春來到畢勝閣外。
「女郎!」茯苓瞧見蘇祈春出來,跑上前,上上下下地查看了蘇祈春一番,舒了一口氣,「女郎,還好你沒事,嚇死我了。」
說著,她又瞥見陸之山抓著蘇祈春手腕的手,胸內一陣莫名的火,她想了想,扭頭去看朱家的馬車,不經意地道:「女郎,聽說朱家女郎受了好大的驚嚇,是不是要去瞧瞧?說起來,今日本來是和陸公子相看的,誰知道出了這事兒。」
蘇祈春瞟一眼朱家的馬車,朱家家僕將那馬車圍了整整一圈,馬車上車簾輕抬,朱家女郎含淚往他們這邊望去,正盯著陸之山看。
「朱家姐姐的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要去也不是我們去。」官府的人聞聲而至,很快帶著刀兵而來,蘇祈春甩開陸之山的手,頭也不回地坐上馬車。
誰知她剛一坐上,陸之山便緊跟著坐進來,還將茯苓關在外面,不讓她進來,茯苓急得一直在外面大叫。
陸之山笑意滿滿地看著蘇祈春,蘇祈春扭過臉,偏不理他,反正他眼裡心裡都只有朱家姐姐,壓根兒沒有她這個妹妹。
馬車行駛的轆轆聲響起,陸之山挨著她坐下,低著頭凝望著蘇祈春的眉與目,蘇祈春的眉毛皺成彎彎曲曲的一條線,鼻尖像包子褶皺一般皺著,嘴唇因為乾涸浮起一層蒼白。
陸之山倒了一碗水湊到蘇祈春的嘴邊,「喝點兒水?你看你的嘴都幹了。」
陸之山指指嘴唇的位置。
蘇祈春咽了咽口水,果然覺得嗓子乾渴不已,剛剛身處危急,一時還沒發現,被陸之山這麼一提醒,當真渴了。
蘇祈春伸手欲接,餘光又瞟見陸之山含笑的眼,跟他看著朱家女郎的眼神一摸一樣,她伸在半路的手立馬縮回來,皺眉道:「我不渴。」
蘇祈春的眉頭皺得比雀頭結還要崎嶇,陸之山將水放到一邊,認輸一般,語氣帶著些懇求,「好了,別生氣了,以後再也不提朱家女郎,也再也不見別的小女郎。」
蘇祈春心裡頓時美滋滋的,嘴角不自覺地笑起來,但她很快又反應過來,這話說得好像她這個妹妹在棒打鴛鴦一樣,這可不行,「山哥哥要和誰相看就和誰相看,纖纖管不著,再說了,成親是山哥哥的人生大事,不能耽擱的。」
其實說到底,陸之山總要成家立業,迎娶嫂嫂是遲早的事,而她也只不過是個妹妹,縱使之前共患難過,也不能多要求什麼。只是,她一想到成親後,陸之山就要離開蘇家,她就高興不起來。
「誰說不能耽擱的?」陸之山道。
蘇祈春一點點跟他解釋,「山哥哥今年已經十七歲了,該成親了,再不成親就要被別人說是娶不來媳婦的老光棍了。」
「那就讓他們說我是老光棍兒。」陸之山說著,猛然咳了幾聲,鮮血又從他的嘴角滑下來,滴在素白的衣袍上,很快暈染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