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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大方方地向周庚年告辭後就快步離開了。

等她剛走到車前,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周小成的呼喚。

沈纓抿了抿唇,看了眼已經撩起車簾進入車內的姜宴清,轉身看向來人。

她淺淺笑著,對走到近前的周小成溫聲道:「還有何事?」

第二十章

周小成一直追出來,氣息不勻,停在她身前,張了張嘴,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

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溫和道:「這個清涼膏,塗在鼻間和額角,可提神醒腦,能隔離臭氣,你驗屍能用得上。」

沈纓笑了一下,說:「我才給了你一瓶藥,你就還我一個大禮,太客氣了。」

她接過藥瓶隨手放到籃子裡,又抬頭看向周小成,問:「還有事?」

周小成看著那瓷瓶,說:「那個,其實我是……」

「小成,縣令大人催我去衙門處理公務,我就先走了。」

「好,你忙,我,那你過幾日再來,後院的梅子果熟了,你帶些回去泡酒,或是裹了糖給弟妹們吃。」

沈纓笑著謝過,也沒應承,轉身快步走到姜宴清的馬車邊,也沒理會無奇的眼神,一撩裙擺就上了馬車。

再次與姜宴清同坐一輛馬車,沈纓依舊十分拘謹。

她總覺得下一刻,他就會算計她。

於是上來後就坐在車門位置,並將竹籃放置在腿上,和初次見面時一樣離他很遠。

姜宴清這次沒下棋,而是拿著一卷書翻看。

沈纓上車時他只抬了抬眼皮,即便不問,他也能從她的神情舉止中看到戒備。

看來,今日這一遭,她的怨氣又深了一層。

他很想知道,她的底線在哪兒?

她會因為何事背棄他們之間的交易?

馬車行駛開來,車簾晃動。

沈纓透過縫隙看到周小成竟還站在原地,目光追逐著遠走的馬車。

隨著馬車走遠,他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一個黑點,像從酥餅上掉落的一顆芝麻。

就像她心中的某個希望,越來越小,直到化為虛無。

「他的話,你如何看?」姜宴清淡淡的聲音響起。

沈纓回神,收拾了心緒。

她側頭向姜宴清看過去,就見他正端詳冰扇上刻的圖案。

她沉默片刻,斟酌道:「周庚年並無撒謊的理由,他說的事皆有跡可循,一查便知,他犯不著編造,還不如賣大人一個人情,還能償還罪孽,總好過日日被愧疚折磨。」

「他說竹林寺給那二人收屍,寺廟定然會有記錄,我們只要查證屬實,鷹衛的行蹤便有了線索。」

姜宴清收起冰扇,微微向後靠著車壁,神情淡漠道:「本官卻覺得此人心思不正,非良善之輩。」

沈纓蹙眉,忍不住辯解道:「周家之前十分艱難,周家祖父身為長兄,養育弟妹,為其籌謀嫁娶之事,養育子女,照看親族,其中艱難無法想像。」

「他盜走馬匹,不救傷者是不對,但他這二十年為贖罪將積蓄都用來幫助窮苦人,也算有心了,就連我沈家也是受益之人。」

姜宴清靜靜地看著她,說:「本官問他文昌塔隱秘,他便說旁人帶他偷看,可那陣法繁複,豈是偷看就能學到的。」

「你又問他賣馬一事,他便說了一通舊事,最後將自己撇得乾淨,還把竹林寺、徐道仁、芙蓉巷牽扯出來混淆視聽。」

「你警告他莫要與他人多言,又怎知那些所謂的親戚不是他叫來的?」

沈纓聽著這些話,又仔細回想了周庚年的那些說辭。

確實是極為巧妙,看似說了很多,但若細究,卻是作用甚微,反而引得她一步一步往別的地方關注。

她是對周家親厚,但不代表她腦子是壞的,只要冷靜下來就能想通關鍵。

說到底,她只是不願將那麼慈愛的人想得這般心思深沉。

她揉了額角,極快的恢復理智:「倒是民女想簡單了。那竹林寺,民女便自己去探問。」

「無礙,同行。」

姜宴清似乎也無意於和她爭論此事。

見她沒有再為周家辯解,便從書架上取出一卷古書看了起來。

車內安靜下來,新鮮瓜果的清甜味在車中彌散。

沈纓低頭就能看到碼得齊整的甜瓜、青菜、果子,紅紅綠綠煞是好看,泛著清透的光澤。

她從中拿出周小成送的那個白瓷瓶,瓷瓶比較大,她握在手心都合不攏,質地一般,比師父給她的東西差多了,但她還是很感激。

其實,周家和周小成都是不錯的選擇,這是她十三歲時就給自己選好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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