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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支金牡丹步搖……

沈纓看了眼依舊躺在血泊中的步搖,先前被林婉柔婢女誣陷到她身上。

她將林婉柔生前衣著髮飾仔細道出,將屍身的頭部和脖子上的傷又查驗了一遍,斟酌道:「下頜、頸已僵直,死亡時間在半個時辰左右。」

她沒有說出林婉柔假死一事,太過古怪,口說無憑,別人只會說她是藉口脫罪。

因要脫衣驗屍,姜宴清與柳無相避到屏風後。

精美的山水屏風在屋內隔出一方。

姜宴清過去便從書架上抽出一卷古書,就著燭火看了起來。

一人一燭,寂靜無聲,好似一尊將要融入黑暗的檀木雕像。

從柳無相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筆直的脊背和身後那道被拉得極長的影子。

狹小的空間內只能聽到書頁翻動的聲音,柳無相不敢坐下,也不好隨意開口說話。

百無聊賴下,他竟盯著一旁的山水畫發起了呆。

「沈保貴的病當真無法救治?」

柳無相猝然回頭,就見姜宴清不知何時放下書卷,背光而立。

他的面容籠在燭光中,隨著火光跳動忽明忽暗。

柳無相感覺自己被那雙深邃的眸子盯著,整個人如芒在背。

那目光好似能穿透他的身體,看清他心中所想。

他垂下頭,幾乎是本能的謹慎起來,低聲道:「老夫才疏學淺,怕是醫不了他的病。」

「沈葉、五味子、麻黃、平貝、檳榔、烏梅肉、前胡各三錢,法半夏、松花粉、橘紅、苦杏仁、知母、海石……各四錢。」

姜宴清緩慢而清晰地吐出一串藥材名,看著柳無相神情越加震驚,嘴角緩緩勾起,掛著一絲嘲諷。

「柳家秘方有起死回生之能,竟還有救不了的人?」

第六章

柳無相聽到自家祖傳秘方被姜宴清一字不落的道出,心中驚懼萬分。

他額上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知道林家這次輕敵了。

這位新縣令和以前那些縣令絕對不一樣。

他攥緊手指,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姜宴清淡淡一笑,並不看他,側首看向屏風,徐徐道:「沈纓想靠驗屍自是無法洗清冤屈,但她若死,定會拉你下地獄。」

柳無相額角的冷汗流下來,心口越發的沉。

他順著姜宴清的視線看過去,從屏風的縫隙恰好可以看到沈纓。

她蹲在屍身旁低頭驗屍,手上動作飛快,整個人籠在不合身的衣衫中,越發顯得瘦骨嶙峋,但卻有種他最看不起的,從骨縫裡擠出的窮酸骨氣。

這種人,本就死不足惜。

沈纓自然不知道姜宴清他們在談論什麼。

她依舊快速查驗,解開屍身衣衫,一件件疊好放在旁側,仔細道出上面的異狀。

屍身下身有大量血跡,腿間掉落血塊。

她抬頭看了陸平一眼,對方面色如常,毫無波瀾,仿佛早就知道一樣。

沈纓繼續道:「屍身手臂、大腿傷痕交錯,新舊相疊,有指甲撓痕、利器劃痕以及掐痕,肩、背部、小腿處有棍棒擊打痕和腳痕,雜亂無章,斷為施暴者泄憤所致,這些外傷並不致命,部分形態特殊,是死者生前自己造成。」

「左肩骨裂,為大力撞擊凸起物導致。右腳腕扭傷,膝蓋骨裂,肘部、手部擦傷,是外力撞擊後正面倒地所致。鞋襪合腳,鞋底有泥污,襪上有新鮮血跡、新泥和草屑,斷死者一刻鐘左右還在室外出現過。」

她用一根竹棍撥了撥血塊,說道:「落胎血崩,死者生前已有三月身孕。」

沈纓又將屍身側翻,觀察身底血跡,「血跡邊緣清晰,屍身背部無血跡侵染,斷死者落胎出血時已昏死,故而身體無法挪動。」

所以,可以斷定的是,林婉柔是在屋外被人謀害導致假死,隨後被迅速移屍到此屋,又有人專門清理了足跡等痕跡。

沈纓默默推算,她被推入屋內時林婉柔近乎死亡,在吃了百轉丹後脈搏明顯增強。

之後林家眾人進來,一場爭鋒後眾人離開。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林婉柔就死透了。

百轉丹是秘藥,性烈見效快,能護人心脈。

像林婉柔這種情形,吃了百轉丹起碼能撐半日。

是什麼原因令她猝死?甚至屍身會呈現亡後半個時辰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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