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望轉頭研讀病歷,問方牧昭醫生還有哪些口頭囑咐。
方牧昭把病歷上的口述一遍。
小謝才允許服藥,後半夜由大姐全程陪護。
方牧昭跟李承望打招呼:「望叔,小謝的身份證可能掉醫院裡了,我回去找一下。」
折騰到大半夜,李承望早乏了,脾氣不太好,「這麼重要的東西還能掉?」
方牧昭:「小謝暈針,抽血反應比較大,可能那時候掉的。」
李承望拂了下空氣,讓他愛滾滾哪去。
瘦師爺開口:「正好順路捎我回家。」
方牧昭只能開李承望給他的轎車。
瘦師爺同樣滿腔怨言,若不是方牧昭來路不明,早跟他吐槽。
瘦師爺只能打一個長長的哈欠,順便摸一把M字形髮際線,扶了下圓形鏡框。
他說:「泥猛,你精力挺旺盛啊,到這個點居然還不困。」
方牧昭:「年輕就只有這一點沒用的優勢。」
方牧昭一直盤算怎麼跟任月解釋,方案準備了幾個,每一個似乎都不像任月風格。
別說到這個點,到天亮他都睡不著。
瘦師爺陰惻惻地說:「我看不止,你心裏面裝的東西,比身上裝的還多。」
方牧昭:「能給師爺看得一點也不剩,就不會多到哪裡去。」
瘦師爺意味深長笑了聲,暫時挑不出方牧昭其他錯,先放過他一次。
任月混混沌沌騎回金楓花園,出電梯拐進走廊。牆角比以往厚了一截,多了一條靠牆而立的黑影。
任月嚇一跳,心跳咚咚敲著胸腔,鎖匙掉地上。
方牧昭彎腰撿起鎖匙,沒還她,拽過她的胳膊,往她的租房走。
任月打他的大手,沒指望掙開,純粹發泄。
方牧昭插鎖匙開了兩層門,扶著她的後背送進去。
誰也沒有換鞋,任何一個無關吵架的動作都會削弱氣勢。
任月沒在門口攔住方牧昭,默許他侵入她的地盤,已經輸了一截。
她甩掉挎包,背對著他,粗喘大氣,胸口起伏。
方牧昭握著任月胳膊,把她轉過來。手背剛挨了幾巴掌,青筋暴凸,微微發紅,扣在她白皙的胳膊上,對比強烈。
任月手掌紅得更明顯,火辣辣的,攥緊不讓他發現。
方牧昭開門見山:「她是我老闆的情人。」
熬夜和生氣榨乾了任月的表情,她抬頭頂著一張死人臉,像對方牧昭翻了無數個白眼。
整張臉只能翻譯出兩個字:不信。
方牧昭自嘲:「你覺得我買得起梵克雅寶麼?」
任月頭暈眼花一瞬,眼前的黑影似乎變成一顆顆梵克雅寶的四葉花型。
她終於講了第一句話:「難怪那天你對梵克雅寶反應不一樣。」
方牧昭要是說那條梵克雅寶就是他買的,任月准要氣炸。
方牧昭工作特殊,說謊如吃飯,開口便道:「老闆給她的懷孕獎勵,我看到她戴才懂品牌名。手鍊漂亮,很襯你的膚色,我只是覺得跟她撞款不太舒服。」
任月聽不出邏輯錯誤,沒有其他證據,也不可能簡簡單單相信他。
她反駁:「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誰知道你是不是買完一條沒錢再買第二條?」
方牧昭倒逮住她的漏洞,「我想給你買,你不要,不是我買不起。」
任月:「是,你買得起,你十條都能買得起,十個情人都養得起。」
任月正在氣頭上,方牧昭的解釋適得其反,她總能找到不滿意的地方反擊。
方牧昭只氣運氣不好,「你說得對,我養十個情人,開保時捷裝不下,開貨拉拉才夠裝。」
若是普通矛盾,任月早被他逗笑,這回笑不得,哭不能,光喘著大氣胸口憋悶。
方牧昭罵了一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雙肘支著膝頭,雙手撐一下夙夜未眠的腦袋。
「十個情人?」方牧昭兀自一笑,結實板正的後背隨之微震。他雙眼爬出血絲,偏頭甩出一句,「你都不當,哪來的情人?」
任月一口氣還沒順下去,又給他嘴上占了便宜,罵道:「誰要當你的情人!」
方牧昭:「當我女人。」
任月:「做夢!」
方牧昭忽地起身,山一樣的體格,鋼鐵般的胸膛,欺近任月。
任月連連後退,膝彎頂到床沿,無路可退,氣急打了一下方牧昭的胸膛。
任月告訴自己不信任方牧昭,當他呈壓倒性優勢的體格逼近,竟沒一點害怕,還敢出手打他。總有一些潛在的信任,才餵養出她在他面前的任性。
方牧昭撿起任月的手腕,往他的胸膛拍,給她當人肉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