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人家裡配個馬廄不是什麼稀奇事,可月然大馬卻是極難見的,平日若有幾匹流入大魏,那群草原人都得糾纏不休。
只要花一點銀子,便能騎著月然大馬,環繞莊園一圈。
聽小廝說,莊園面積較廣,步行需得兩個時辰以上,行馬車需一個時辰左右,而乘月然大馬,連半個時辰都要不了,即可來回。
如果說鬥雞吸引了一群紈絝子弟,這裡就是許多中年男人對著馬廄一臉的痴漢相,很想騎一次。
楊平還在納悶他們為何只看不試,就見一名中年男子交了銀子,嘗試去牽離他最近那匹大馬。
棕紅大馬打了個噴嚏,蔑視的眼神瞅了他一眼,一動不動。
中年男人又換了第二匹。
旁邊的人一直在給他出主意:「你這樣不行,得先站在它面前,摸摸它的頭,看它能接受,再摸摸馬脖子。」
聽取了幫忙路人的意見,他帶有一絲討好意味的輕輕撫摸長長的馬頸,把對方摸舒服了,才嘗試著去牽馬繩。
這匹矯健有力的黑色大馬懶懶抬眸瞧他一眼,屈尊降貴的跟著出來了。
中年男人這才高高興興上馬,策馬而出。
此情此景讓楊平一時無語,究竟誰才是掏銀子的人,這裡的大馬養的跟大爺似的。
靠馬廄最外的一匹馬,身形較小,烏黑圓溜的眼睛隔著木柵欄好奇的望著楊平,它的毛髮紅如血珊瑚,又油又亮,在一眾棕紅、棗紅與灰黑色之中格外不同。
哪怕楊平不懂馬,也知道這個品相應是極其罕見珍貴的。
小紅馬的眼神澄澈如碧波溪水,烏幽幽直盯著楊平,把他瞧的心裡發軟。
發小也發現了:「阿平,它在看你誒。」
守馬廄的少年笑道:「它很喜歡你,才盯著你看,平時從來不這樣的。」
楊平捂住胸口,往右一挪,躲避它的視線。
誰知他一動,小紅馬的腦袋也跟著轉動,那眼神就是黏在他身上不肯離開,頗顯惹人喜愛的憨態。
楊平又挪:「別看了,我沒錢,真的沒有。」
小紅馬才聽不懂他說什麼,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呀眨。
楊平:「我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一分一文都沒有,別想讓我在這個奸商莊園裡花錢!」
小紅馬興致沖沖的從馬廄里探出腦袋,它的脖頸修長,橫越中間的柵欄,親親熱熱的舔了舔楊平的手背。
楊平:「我是不可能為了騎一圈馬花錢的!我的銀子要留著去買饅頭買書買——」
小紅馬又高高興興的用鼻頭拱了拱他,濕熱溫暖的氣息噴在他手上。
楊平:「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扭頭看向發小,咬牙切齒:「再借我一點!」
發小:「……你要不要變的這麼快?」
楊平斬釘截鐵:「這是我最後一次向你借錢!」
他都準備咬咬牙付錢了,誰知馬廄少年卻說小紅馬是其中的特種,因而還有更貴上一些,楊平眼神開始游移,這會兒放棄還不算晚——
小紅馬咴兒咴兒的叫了幾聲,眼巴巴的望著楊平。
楊平:「……」
他面無表情的轉向發小:「這真的是我最後一次向你借錢。」
其實楊平沒有騎過馬,自然也不敢上馬,腦子一昏將把銀錢付了,他心想反正少年也沒說什麼時候歸還,不如牽著馬繼續走下去,走的時候再還。
誰知馬廄少年笑盈盈道無妨,讓他別怕,牧場的馬都是受過訓練的,不難騎。
小紅馬聞聲,順勢半身下伏,前蹄跪地,楊平便如同被趕上架的鴨子一般,騎了上去。
等小紅馬起身,他緊張的揪住韁繩:「萬一摔了怎麼辦?」
話音剛落,小紅馬不爽的打了個噴嚏,負責馬廄的少年將防護用的繫繩給他綁好,自信笑道:「摔不了,我們試過的。當然,這是我們家的馬摔不了,換別處您可不能這麼試啊!」
少年說完,輕輕一拍馬臀:「走吧。」
小紅馬慢悠悠的往外走,等楊平適應了才開始加速度,但這對於第一次騎馬的楊平來說還是太刺激了,他上半身緊貼著馬背,整個人僵的像是鐵水澆築出的雕塑。
等小紅馬再快些,楊平已經顧不了形象了,忍不住尖叫出聲:「啊啊啊啊——」
叫聲悽厲,慘絕人寰。
發小和師兄原本還在哄馬,被他的尖叫聲一驚,還以為出什麼事了,看到楊平甚至還沒走遠,相當狼狽的扒住馬背瑟瑟發抖。
師兄:「……這也不算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