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葉事丞和他夫人都是出自中部江州大族,行事剛直,司管百姓狀訴和官衙監察之事,大權在手,很受王爺器重。」
胡掌柜補了句:「就是大族出身,規矩多了那麼點。」
楚辭受教的點點頭,明白了,背景很深,還有點小傲氣。
她側首支頤,笑盈盈道:「知道規矩多,還往他府里送?」
這話把胡掌柜噎的。
他哽了哽,才道:「這就是我要說的另一點了,葉大人家世顯赫,年輕有為,又有嬌妻幼子,本是意氣風發之時,但美中不足的是其年幼獨子娘胎裡帶病,七八歲大的年紀,這會兒幼兒正是好動的時候,那孩子聲若細貓,食量還不比雀鳥,走上幾步便臉色發青。」
他壓低聲:「實有夭殤之相!」
說到這兒,胡掌柜心裡還有些意難平,自己酸菜鴨肉煲用的上好肉鴨,湯肉鮮美滋絕,既開胃又平肝滋補,他不也是想蹭蹭運氣嗎。
在這滁州,最上乃是滁州王族,最下是平民百姓和異族人,從上往下一層一層,滁州王府的大管事葉無,尖尖兒的人物啊。
葉府的管事娘子和他有過幾面之緣,胡掌柜便想厚著臉皮試一試。
萬一能招的小少爺喜歡,多食幾口,搭上這條路子,那可比富商大戶氣派能耐多了。
葉府的家丁通常穿的都是青褐免襟外裳,十分好認,若是每日往門口一站,再讓來來往往識貨的人這麼一瞧,嘖。
算了,不想了,他和這條路子無緣啊。
「沒事,」楚辭也適時地安慰他:「放寬心,可能你確實沒有官商勾結的命。」
胡掌柜險些被茶水嗆死。
楚辭自桌上捏了一小撮葵子,一邊嗑一邊又問:「那位葉先生呢,展開說說?」
「害!」胡掌柜見她嗑的香,忍不住也抓一把:「這個還是能和你說道說道,之前他接了一個案子,可了不得……」
接下來半個時辰,胡掌柜以手舞足蹈的生動演繹詳細講說了葉事丞此人從初到滁州,到得王爺賞識、連跳數級、智斗惡霸匪商貪官權貴,明察秋毫,不畏強權,可歌可泣的奮鬥升職史。
聽完真是讓人覺著,不跪下來磕個頭叫一聲青天大老爺都說不過去。
……………………
葉府正房的窗沿內,一張矮長的橙雲軟臥貼著窗。
面色青黃的男童側睡於軟臥上,在睡夢中也時不時的抽哽一下。
葉夫人側坐在旁,輕柔的拍打男童的背部,若是聽到抽噎聲便撫順他的胸口,滿目愛憐。
府中管事的張娘子低眉斂目,立於一側,方才惹得夫人發怒沒多久,加上小公子又哭啼難止,她此刻自然是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再觸夫人的霉頭。
哄好了兒子,葉夫人跨出房門,聲音壓低語氣森厲:「張媽媽,你也是從江州跟著過來的老人了,在這兒呆久了,跟那些泥腿子學的連規矩都沒有了,什麼外面的貓食都敢端回來上主桌,萬一出了事你擔得起嗎?」
葉夫人對外面的食樓嫌棄極了。
家裡又不是沒廚子,也都是江州老家帶來的廚婦,精通食膳,府里的廚房每每做菜都是有人盯著,過程一步不漏,吃著才讓人放心。
像外面的酒樓食館,誰知那廚子做的干不乾淨。更何況什勞子鴨肉湯煲還是從食樓送過來,一路經這麼多人的手,萬一有歹人往裡面下料呢。
張娘子凝神,低眉道:「夫人莫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您還要照顧小少爺,這事確是我考慮不周,該罰。」
伺候主子入口的東西,怎麼可能不先請示夫人,前日她才在夫人跟前提了這事。
只是也怪那酒樓運道不好,今日不知怎的少爺咳哭不止,夫人心裡煩悶,火氣大了些。
張娘子沉穩道:「之前見少爺食慾漸少,西福樓的掌柜送來新菜品,吃著很是生津開胃,想著就去問了大夫,說是鴨肉煲補脾養胃、補氣益氣,吃些無妨,我去瞧過那酒樓後廚,做菜也算利落乾淨,這才想著讓少爺試試,說不準能多用些飯。」
「但外面東西始終比不上府里,該在府中讓廚房給少爺做菜的,是我太笨,腦子沒轉過來。」
她在府中幹了數年,自然不會是真的沒想過這法子,西福樓不知是廚子手藝還是食材的問題,她聞著那個味兒就知道,府中做不出來。
「真是太沒規矩了!」葉夫人忿然:「我兒怎麼能吃外面那些腌臢東西。」
正說著,府主人從外歸來。身後的小廝提著一個長食盒。
葉夫人迎上去,喚了聲夫君,視線落在食盒上。
怪哉,夫君不是重口腹之慾的人,往日回來都帶些公文,今日怎麼帶個食盒回來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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