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是要走了嗎?」老王有些詫異。
項一硬邦邦道:「走什麼走,這點小事需要你來嗎?進去歇著!」
他麻利的舀了一碗水,遞給領頭人,接著朝屋內招呼了一聲,三四個狗腿子條件反射似的出來,很有眼色的接過老王的活兒,各自舀上一碗,對應的找了一個跑商遞過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個腦袋從廚房的窗戶里擠出來,直勾勾地看著跑商一行人。
正喝著水的領頭人差點嗆住:……
他頓了頓,客客氣氣的笑道:「你們這兒人挺多啊,熱鬧,挺好的。」
「對啊,」項一皮笑肉不笑:「人多了就擠得慌,天天吵吵,煩死了。眼看天都快黑了,想來你們應該也急著進城去,就不留了。」
打發玩了這隊跑商,他沒好氣地將水碗往老王懷裡一拋,嚇得老王連忙兜住,這是脆的,一摔准碎。
「你這敗家孩子,」老王牙痒痒:「就你這樣的准娶不到媳婦兒!」
「行了,太陽都要落山了,你也別什麼阿貓阿狗都放進了,」項一義正嚴詞:「那一圈的雞什麼德行你不知道嗎,也不怕傷了無辜的過路人。」
「休要胡說,牧場裡的雞都很老實的,」老王說著,有些詫異:「你今天怎麼這麼善心,還關心起別人來了。」
項一狠巴巴:「要你管。」
而後朝著弟兄們揚了揚下巴,示意離開:「我們走了。」
徒留老王看著他瀟灑遠去的背影,嘖,這孩子的臉變得比六月的天都快。
晚上,他把這件事當笑料講給東家聽。
這會兒灶台上燒著一鍋水,開的咕嚕咕嚕。楚辭將煮熟的雞胸肉撈起來,撕成小條,一邊聽老王絮絮叨叨白日裡大小事情。
直到聽見老王提起今日,項一待客人惡劣的態度時,楚辭一頓,若有所思。
依照少年的脾氣……楚辭微微揚眉,琢磨了一會兒,忽然道:「既然此時無事,去巡個夜吧。」
老王一呆,不知這是從何說起:「我剛剛看過了,圈舍里挺好的。」
「不用去圈舍,」楚辭道:「你提著燈,往屋下梯腳那些暗處去瞧瞧。」
她意味深長的笑笑:「牧場如今就我們兩個人,空蕩蕩的,說不定夜裡有幾隻老鼠。」
老鼠,哪兒來的野老鼠,這幾日也沒看見啊?
老王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也沒多問,提著燈籠出了門。
碗裡的雞肉碎涼透,楚辭又將其架在火上慢慢烘烤。
收拾好後,伸手欲抱珍珠,對方湊近嗅了嗅她細白的指尖,聞著油煙味後退幾步,才不給抱。
她是為誰下的廚,個小沒良心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老王就回來了。
身後跟著兩道略顯狼狽的身影——
正是項一和老二。
楚辭放棄和珍珠鬥智鬥勇,抬眼饒有興趣的打量來人。
項一的臉色陰雲密布,一言不發,看起來倒不像是被抓個現行的人,更像去抓人那個。
他身旁的老二窘迫站著,瞅瞅項一的臉色,再觀察一下楚辭的反應。
嗯,他還是先閉嘴吧。
「你們兩個,不是已經走了嗎,鬼鬼祟祟的躲起來幹嘛?」
老王方才被嚇了一跳。他熄了燈籠,躡手躡腳的繞著屋子一圈,聽到梯台下窸窸窣窣的響動,朦朦朧朧的看見兩團半人高的黑影,還以為是野豬熊瞎子拱進來了。
老王想起了這群小鬼頭之前的行徑,警惕道:「你們不會還想偷東西吧?」
「不不不,」聞言,老二幾乎是反射性的跳起來,連連擺手:「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這不是老大擔心——哎喲!」
猝不及防的被踢了一腳,他擠出一個笑容:「這不是老大擔心明日要是來晚了,不能給夫子留下一個好印象嗎!我們今晚就睡草垛,明天早上還能早點起來幫些忙不是。」
楚辭指著他,語氣輕佻:「你你你——」
老二胸膛里的心臟撲通一跳:「我?」
「知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老二又開始觀察楚辭的臉色,回頭又覷一眼老大:「應該……先提前跟你打聲招呼?」
楚辭喚了聲老王,老二心說不會吧,要被扔出去。
卻聽楚辭道:「老王,撿兩床厚被,帶他倆去西側通鋪找個睡覺的地方。」
她哼一聲:「既然來了,就別想閒著,你倆負責夜裡巡轉,等下半夜才能換老王,知道嗎?」
老二一把抱住項一:「楚姑娘萬歲!」
項一惱羞成怒:「放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