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的暖氣很足,三人把外套脫下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燒烤還是那個味道,黃書韻吃得津津有味。應真也覺得味道還可以,秦毅卻有些吃不慣,在外面這麼多年,他吃辣的能力急劇退化。
秦毅:「我都想不起來自己上一回回寧市是哪一年了,就記得那幾年每一次回來都是冬天。」
黃書韻:「我十八歲上大學,你比我小兩歲,十六歲上大學,半大小子一個,也就寒假回來一下吧?」
秦毅知道黃書韻跟應真同年,他莫名地不希望她老在應真面前說年齡的事,忍不住開口:「咱倆同輩的。能不能別每次見我,都想著漲輩份,占我便宜?」
黃書韻想到上回在錫市酒吧街,秦毅給她們買花那事,「該叫姐的時候就得叫姐,你知不知道上回你送那玫瑰花,給應真惹了多大麻煩?」
應真沒有注意他們在聊什麼。她正在看手機,婆婆何方珍和表嫂蘇苒剛才不約而同發了條朋友圈。高檔日式包間裡,一個穿著紅色毛衣的女人戴著生日帽坐在中間,妝容艷麗,何方珍和蘇苒分別坐在兩旁。蘇苒的老公女兒也在,一群人笑得很開心。
兩人發朋友圈,還配了一模一樣的文案:祝大美女生日快樂!
應真一眼就認出來,那個女人是宋幼萱。
這個家所有人都知道宋幼萱,只有她像把頭埋在沙坑裡的駝鳥一樣,自欺欺人地假裝沒有什麼不對。
應真面無表情地退出,將手機放在桌上,一抬眼,發現黃書韻和秦毅都看著自己。
黃書韻發現她神色不對勁:「沒事吧?」
「沒事。」應真笑,看他們吃得差不多了,「你們不是說要帶我去你們的母校看看麼?」
第49章
寧市的物價並不高,三個人這頓燒烤才吃了不到兩百塊。
黃書韻要結帳,秦毅沒讓。探班的人請客,規矩他還是知道的。寧市也是他的家鄉,倒也不至於需要黃書韻請他。
老闆娘看他們三個人年紀不輕,但氣質都不俗,一看就是在大城市混得不錯的寧市人,主動給他們抹了零。
「馬上一中要搬走了,我們店也要搬了。下回你們要是回來,直接去新校區那邊。我們店就在新校區對面。」
黃書韻和秦毅笑著應了下來,但都知道沒有下回了。
回憶殺就是心血來潮的偶爾為之。多來幾次,就沒意思了。
應真站起來,從椅子上拿外套,她的羽絨服被壓在秦毅的大衣下面。兩人不約而同伸手去拿衣服,她又看到他手腕上那道紅色疤痕。
一閃而過,她挪開視線,轉身把外套穿好。
從燒烤店出來已經晚上八點了,街上靜悄悄的。寧市本就不大,公交車也就十幾路。
應真怕冷,穿得是三個人裡頭最多的,厚實防風的羽絨服,毛線帽、圍巾、手套。
其實這個時候,她覺得冷點更好,讓頭腦冷卻下來,也讓自己亂七八糟的情緒平息下來。
黃書韻好久沒有在寧市街頭這樣隨意走動了,在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感覺和別的地方就是不一樣。她指著旁邊一間報刊亭,對應真道:「以前上下學經常在那買雜誌,藉口袋書,帶顏色的言情小說。下晚自習,我爸會來學校接我,我還得想辦法把書藏好……」
應真安靜地聽著,有些羨慕黃書韻,她就是那種從小備受寵愛的獨生女。
這些日子,在寧市拍戲,她父母經常帶著親手做的好吃的到劇組來探班。有時候,老兩口只是在一旁靜靜陪伴著女兒,看女兒導戲,那眼神是全是驕傲。
認識這麼多年,黃書韻和應真在一起,還是有說不完的話。
秦毅沒有加入,而是遠遠地跟在後頭,點了根煙,慢條斯理地抽著。
隔著一段距離,他便無需克制自己的眼睛往哪看,又或者不往哪裡看。
她剪短了頭髮,齊耳的短髮被圍巾拱得微微翹起。剛才吃飯時,全程只有他和黃書韻在說話,她比上回在錫市還要沉默。
不知為何,秦毅覺得她剛才看手機時,那表情像是快要哭了。
他承認,從景天屹那得知她在跟寧君昊辦理離婚手續,他又開始躁動了。牧場進入漫長的休眠期,他終於騰出時間來弄牧場的網絡,可是他卻靜不下心來。
人和人之間的緣份就是這麼奇妙。當記憶深處的一個遙遠模糊的身影,變成他認識的某人太太后,竟讓他也生出很複雜微妙的感受——仿佛……他也可以。
不過,已經時過境遷了。秦毅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進一步的想法,就是趁著回來看望舅舅,順帶看看她們電影的進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