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上也有梁然手寫的文字:
「2018年2月7日
我利用攝像頭拍到謝天明的手機群聊,他意圖購買毒品輕鬆一號。」
陳瀝周的手仍在顫抖,他重新看著第一張照片。
梁然的皮膚乾淨白皙,可是上面布滿了抓痕,從鎖骨延伸到胸前。
他的眼神顫抖起來,有滾燙的熱流襲上眼框。
梁然並不是包庇毒販,相反,她是在揭發他們。
為什麼?
她為什麼不說?
陳瀝周從這座廢舊工廠離開,坐上車。
他撥通助理的電話:「讓你查梁然還沒查到嗎?」
「陳總,梁小姐工作室的資料我已經在整理了,梁小姐畢竟在國外留學,我暫時還沒有這麼快查到她國外的……」
「查到什麼不能提前發給我麼?!」陳瀝周幾乎是吼出來。
他是個斯文理性的人,從來沒有這樣大的情緒。
助理有些被嚇到,連忙說馬上把目前的資料發給他。
陳瀝周將車停下,看著助理傳來的資料。
梁然的工作室何時成立,都接過哪些項目。
梁然多久去的國外,她在國內小初高的履歷,她的家庭成員。
直到看見後面助理備註的一欄,陳瀝周震住。
「梁然的父親梁幸均是國內有名氣的古典建築方面設計師,於去年去世,去世後梁然曾報案梁幸均是被毒販所害,我詢問過懷城知名律所,查找到梁幸均可能是在見義勇為的過程中受害去世,律所暫時沒有給我確切答覆,故此欄暫為疑問欄。」
所有真相都在這個備註的疑問欄里。
它們在陳瀝周眼裡已經不算疑問了,而是確切的答案。
他終於知道梁然為什麼會喜歡上沈宗野那樣的男人,那根本就不是喜歡,她是在用她的人身安全做賭注,去查一個罪大惡極的毒販啊。
陳瀝周忽然想起來那天在那座日式庭院裡,他說出他媽媽的故事後梁然紅了眼眶,原來她也和他有著相似的痛苦,對他的苦難感同身受,可惜明明她就站在他眼前,她卻無法告訴他真相。
陳瀝周調轉車頭衝進夜色,車速極快。
他想去見梁然,讓她離開沈宗野身邊。
可是理智逐漸回來,他怎麼去勸服梁然?
告訴她讓她離開寧城,去過她原本的生活,他會替她報仇?
她不會答應的。
就像他這麼多年堅持查找真相,他爸爸心疼他,也曾勸過他會替他去查找真相,希望他不要趟進這趟渾水,好好生活。他也從來沒有答應。
梁然沒有告訴他真相,也是不希望把他帶進泥里。
可她不知道,他本來就已經在這泥里了。
陳瀝周思考著,他要怎麼才能讓梁然主動離開?
雪疾馳地墜著,落滿了擋風玻璃,夜色的盡頭都是茫茫的白。
第65章
下了一夜的大雪停在第二天的朝陽升起時,整座城市都穿著雪的白衣。
梁然剛剛睡醒,還沒起床,側身看著緩緩打開的電動窗簾外滿身披雪的大樹發呆。
她看了眼手機,沈宗野還是沒有給她回過消息。
梁然起床洗漱,準備去沈宗野的公司找他。
門鈴突然響了,是外賣員。
他把一個手提袋給梁然,梁然有些詫異,還以為是沈宗野買的東西,但袋子裡是一封快遞文件袋。
文件袋上沒有面單信息,梁然有些意外,拆開後更加震撼。
「我知道你在做什麼
尋找證據是專業人士的事情
現在請你在收到這封信後速速離開
一個臥底」
梁然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四周看,窗外一派寧和,對面幾戶鄰居在貼著新年的福字,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
她猛地打開房門追出去,電梯早就下行到一樓了。
梁然快速衝下步梯去追那名快遞員,但是樓下空蕩一片,只有厚厚的積雪。
她回到房間,飛快關上門。
重新望著這封信喘氣。
信是由A4紙列印的,每行連標點符號都沒有,但在「一個臥底」後面有一朵手繪的綠色四葉草。
是誰?
這個臥底是誰,警方的臥底嗎?
這個人發現她也是來找證據的,不想她一個普通公民攪和進來,才讓她走?
梁然還喘著氣,跑到廚房用灶台的火將這張紙燒掉了。
她在想臥底警察不會這麼輕易暴露才對。
如果真的是一個警方的臥底在這裡,那這個人敢暴露就應該見過她,並且和她有過接觸才會去查找她的秘密。
梁然反覆在想這個人是誰,可她怎麼也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