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妘壓了壓手,示意他小聲些。
她早就接受了這個結果,如今說起來,倒是算心平氣和:「阿垣身上的餘毒作祟,早已侵入肺腑、傷了肝腎,如今大夫也看了,太醫也找了,都說藥石罔效,現在吃藥也不過是盡力多堅持些時日罷了。」
薛夷淵驚地久久不能回神來,世人皆喜圓滿、皆求圓滿,可妘娘不過與嶺垣兄剛剛重逢,竟就要面臨生離死別,她該是多磨痛心難挨?
也不知怎得,他好像突然想明白了,為什麼之前裴府請了太醫後,那太醫緊跟著便沒了蹤跡,想來定是給嶺垣兄看了病,不能回去在京都錄臉,這才尤得裴涿邂做文章。
那裴涿邂能願意幫一同成事,心思哪裡是那麼單純的,分明是知曉嶺垣兄時日無多,特來守著妘娘的。
薛夷淵面色難看起來,無奈與厭惱混雜起來,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宣洩出來。
蘇容妘只當他是因阿垣的身子在難過,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好了,一起去見阿垣罷,你此行危險,阿垣還有許多事要叮囑你。」
薛夷淵沉重地點了點頭,隨著她一起到了隔壁屋子。
沈嶺垣今日狀態好了不少,衣衫齊整,依舊是那一副溫潤端方的模樣,只是仔細看去,卻難掩其面上病容。
「嶺垣兄,妘娘說你有話叮囑我?」
他原本想問一問嶺垣兄身子如何,只是話到了唇邊,耳畔便響起妘娘所說,嶺垣兄如今時日無多,那他所有關切的話,與往嶺垣兄身上扎刀子有何不同?
話繞了好幾圈,最後也只能變成步入正題的這一句。
沈嶺垣並不意外他會問的直接,開口與他解釋:「那邊的動亂並非是流民所為,而是趙氏一族有意鬧事,不過劫了賑災糧的是我們,這幾日已經在暗地發放,也算是接了皇帝的光,能籠絡些民心來。」
薛夷淵有些不解:「那趙氏是?」
「也是準備謀逆之人,當初在成佛寺生亂的,也是他們,你上次與他們打過交道,說不準這次還能遇到熟人。」
薛夷淵垂眸沉思著,也明白裴涿邂難怪覺得他可能沒命回來,若只是流民,不過是一群走投無路之人,用些辦法便能打回散沙,但趙氏的人不同,有人從中挑起事端,那些流民便與死士無異。
沈嶺垣繼續道:「並非是我們為了成事,有意拿捏賑災糧,只是那孟大人不是個能辦事的,若非我們的人出手,怕是此時那批賑災糧早已被趙氏的人扣押,百姓死傷會比現在更多,你去了後,也不必心生愧疚。」
薛夷淵點點頭,卻又突然想起來他看不見,忙答了一句:「且放心罷,我定盡我所能將此事辦好。」
沈嶺垣笑了笑:「薛郎君辦事,我是最放心的,但聽聞蔣家的人會在暗中前往,郎君切記小心,若是可以,最好叫蔣家之人與趙氏對上,他們之間本就有舊仇,互相廝殺起來,也能為你留得一線生機。」
薛夷淵低聲答:「我明白了。」
只是他突然想到,嶺垣兄說的這些,應當是補足那日行步匆匆時,裴涿邂沒說完的話。
他抿了抿唇角,抬眸看了不遠處的妘娘一眼,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嶺垣兄,咱們也不是什麼走投無路的地步,為何要去與那姓裴的一同行事,這和與虎謀皮有什麼區別?更何況——」
更何況他還是欺辱妘娘的大惡人!
第403章 情勢所迫
房間之中一下子安靜下來,薛夷淵憤憤難平,蘇容妘只安靜在旁倒茶,沈嶺垣沉默一瞬後,只吐出一句話:「情勢所迫,迫不得已。」
他輕嘆一口氣,幾句話說下來,已經沒有方才剛見到時那麼有精氣神,甚至還虛喘上幾口氣,才能讓他將後面的話繼續說出來。
但他還是儘可能家將事說的簡單些:「裴大人在朝中的地位,旁人輕易撼動不得,亦也是人人都盼著的盟友,他能願意出手相助,也是一件好事。」
但這並不能說服薛夷淵:「這算得什麼好事啊,他即便是肯幫忙,也定然是別有居心!」
妘娘還在這裡,他就不想將那些事說的太過明白,免得讓妘娘想起在裴府那些經歷徒增難過。
她當初被困在裴家不得出,與一個不愛的男人虛與委蛇,甚至被迫懷上他的孩子,最後這孩子也流了下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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