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拍攝的地點藏有她的私心,在寧城一中。
他們四人團隊開始的地方,也是她,遇見謝行川的地方。
拍攝時間正是暑假,聽說他們要來拍,校長高興得合不攏嘴,不僅承諾除高三教室外,任何地方隨便他們用,背地裡又吩咐學生會,學校的榮譽冊再添上一筆,不知又要多多少名氣和招生。
拍攝的第一場,不僅鍾怡和江蒙趕來了,她還約到了近95%的同學,熟悉地坐滿了當初的教室。
這是一個新故事,也是她對青春時代的紀念。
很奇怪的是,明明大家穿著各式各樣的私服趕來,或成熟或嬌俏,但只要一套上熟悉的校服,風裡就瀰漫著濃郁的、熟悉的高二味道。
她笑著給舊同學們安排好位置,講了一下待會兒的拍攝,導演說什麼時怎樣動,排過兩遍,出乎意料地順。
她不知道謝行川還要搞什麼回憶殺,居然把他們一中的儲物箱也搬了過來,她恍惚又想起情書那個事兒,正想問他到底寫的什麼,一轉身,箱子裡的情書已然失蹤。
仿佛有所預料般,教室最高處的廣播傳來開啟的電流聲,簡桃微怔。
導演喊著「開拍準備」,大家在位置上坐好,這一幕,恰巧取的就是很日常的片段:午休時廣播裡念著不痛不癢的內容,大家昏昏欲睡無人在意,手臂下的試卷被空調和風扇吹出嘩啦的響聲。
但簡桃知道,此刻不是。
謝行川熟悉的聲音湧出,眾人紛紛低頭在演習以為常,只有她心如鼓擂,聽到絕不可能出錯的,情書拆開的聲響。
啪嗒,輕輕的一聲,是信封被少年丟在桌上。
他笑了聲,一如數年前般的頑劣不馴,輕狂隨意,卻帶著力透紙背的張揚。
也是這一瞬間她突然想起,有一種隱形的記號筆,寫在紙上之後,用筆帽上自帶的燈便能照出全貌。
她懊惱,感慨自己怎麼沒早點想到。
伴隨他第一句話開口,她心臟輕微一跳。
「愛是恆久忍耐。」
「又有恩慈。」
如同某些記憶被觸發,她心跳愈來愈快。
「愛是不嫉妒,不自誇,不張狂……」紙張輕微動了下,她知道他跳過了半句,「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窗外傳來鳥雀停稍枝頭的啁啾聲,空曠而熱鬧地,呼應著被曬至發燙的窗台。
他說——
「愛是永不止息。」
**
這就是他。
高傲,輕狂,不可一世,卻會為了她低頭、忍耐、蓄謀已久。
這樣的人,情書也合該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看似漫不經意地一段摘抄,卻每一字每一句,都用漫長的七年為她證明。
他永遠如此輕描淡寫地,給她最隆重的愛意。
簡桃眼皮發燙地合上眼,聽廣播念完,他合上情書,出現在門口。
畫面和初遇時如此相似,他斜勾著書包走下講台,路過她身邊,然後坐在她身後的位置上。
她扎著學校要求的高馬尾,纏著明黃色的頭繩,筆尖落在紙張。
攝像機從窗外徐徐拉遠,是更遠的、稍縱即逝的畫面,簡桃還浸在方才的片段中沒回神,突然一顫,是後面的謝行川陌生又熟悉地伸直腿,碰到她墊在板凳下的腳尖。
從前的這時候,她總會無言又忿惱地將腿往前放,或是將凳子往前騰,總之不要再碰到他才好。
……
謝行川側靠在桌上,看此刻前面的人立起書本,遮擋住攝像機的方向,回頭低聲問他:「幹嘛?」
她側臉轉來的那一秒,如同背後畫面重被上色,講台上是孜孜不倦的班主任,周遭是不絕於耳的寫字聲響,而她做著那一年的簡桃絕不會做的事情,立起書本,輕微俯身,小聲問他要幹嘛。
她怎麼默契地知道他此刻有話要講,他想,從前伸腿時,他一直都這個模樣。
謝行川笑了下,說:「等會兒去練舞室看看?」
大概是好學生的DNA深入骨髓,哪怕此刻明明是在演戲,頭頂的老師即使目光鎖著他們也絕不會多說一個字,但她還是小心翼翼往外看過去一眼,確認後才道:「練舞室不就是個玻璃房嗎?」
「改造了,」謝行川也配合著她的聲音,偷情或打小抄般的音量,笑道,「現在是花房。」
「真的?」她說,「怎麼突然改啦?」
「嗯……」他裝模作樣地思考,而後散漫道,「大概是我跟他們說,這裡對我很重要?」
「怎麼重要?」她好奇道,「你跟我在這兒定情的?」
他混不吝地笑,「你怎麼知道?」
那天是數以萬計的人生日程中最普通的一天,卻特殊到他數不清多少次反覆回想。=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6_b/bjZlm.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