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說你是單身,一旦結婚的事被爆出,影響只會更大。」
「我沒賣過單身人設,」想了想,簡桃說,「隱瞞結婚是公司提的要求,不讓我和謝行川互動也是你們的要求。」
她說:「況且現在劇本還沒給我,我還沒有看,不確定我一定會接。」
「我和劇組是互相選擇,不是他們如果同意了我,我就一定會去的,最重要的是劇本和導演。」
李夢:「我知道之前是公司的安排,但那時候公司畢竟也不知道你會這麼紅,也無法預估這之後的情況,既然事情來了,那我們就解決它。」
簡桃晃著吸管:「所以呢,你們現在的想法是什麼?」
「我沒記錯的話,你和謝行川本來就是協議結婚吧,也不是多年戀愛修成正果,再加上他現在已經這麼紅,應當不會願意曝光你們的關係,」李夢說,「你們本來就是為了一個目的而結婚,現在他這個目的要達成了,我覺得,你可以重新思考一下你們的關係。」
簡桃低頭吹著杯子裡的水。
冒著霧氣的水面被吹出層層波紋。
李夢:「如果你們是相愛結婚的,我今天不會跟你說這些話,我知道你當時那樣決定,一定是因為對那時候的你而言,結婚是更好的選擇。」
「但每個階段的狀態都在變化,以你們兩個現在的情況,雙頂流,結了婚卻不能合體,情感狀態又不是單身,兩頭撈不著好,沒有明確的定位,實在是耽誤發展。」
或許是見簡桃沒有說話,李夢又問:「而且你就打算這樣?下半輩子就跟一個不喜歡的人湊合下去?」
簡桃抬頭:「我沒有——」
表述於此戛然而止,如同在聽到某個關鍵詞時,身體下意識給出反駁,然而當幾個字說出口後,又忘記了,自己究竟是想反駁什麼。
她不認可經紀人百分百的正確,但毋庸置疑,那些話里,也有需要她再思考的事情。
她和謝行川之間的感情,確實太過模糊。
儘管從紐西蘭回來之後,她能微妙地察覺到一些變化,但二人似乎也從來沒有開誠布公地談過,彼此對當下的看法,他們之間究竟算什麼,以及,對之後的打算。
結婚那年她沒有選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然而到現在,她已經能夠掌控自己要去的方向,當年的那些願景,也早已一一實現。
或許是該好好想想,她和謝行川的以後。
總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過一生吧?
思索之後,簡桃緩緩開口。
「我知道你說的,我也有我自己的思量,」她握著的水杯動了動,「也不能這麼霧裡看花一輩子,晚點的時候,我會跟他談一下。」
*
謝行川回到酒店正是下午。
五點多鐘的光景,卻已有了下雨的預兆,天幕比正午時灰了些,空氣里也涌動著躁悶。
他在玄關處調了一下中央空調,再往內走,腳步卻又頓住。
床面被人收拾得乾淨整齊,床頭柜上卻略顯雜亂,抽屜被人拉開,東西也散落在桌台,像是有人翻找過什麼,最後又忘了收起。
他思緒遊走,片刻後收回,腳步緩慢地朝床頭走去,舉目所及,視線也變得清晰。
兩本結婚證,一些度假時的機票和門票,還有結婚的戒指盒。
驀然之中,昨晚她的詢問閃回過腦海,她問公司是否回到他手中時的表情還歷歷在目,不太專注卻又挺關心地詢問最後的結果,仿佛別有所思,想開始準備些什麼。
總歸是如此,他擔心的事,不會因為害怕就不發生。
在簡桃眼裡,自己和她結婚就是為了暗中奪回公司,而一旦他真的將公司拿回,她是否也覺得自己的使命已順利完成,從而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離開?
畢竟她現在,或許已經可以完全不需要他。
他知自己昨晚已開始心神不寧,見她半晌不回答,甚至想要追問,然最終也是忍住,自欺欺人似的,覺得只要不繼續問下去,不想聽的答案就不會出現。
然而今天,她到底還是在看這些東西了。
她一向瀟灑,對愛更是輕拿輕放,沒有負擔和掛念,離開他或選擇他,也許和拍一部戲再殺青的過程並無不同。
心臟像是跟著被浸入片漫無邊際的海域裡。
不知沉默地站了多久,手機震動響起,是經紀人提醒,他下午原計劃是去趟公司。他沉聲道不去了,那邊追問兩聲,他卻再沒有回。
清早被她打開的窗,這會兒冷風正一陣接一陣地倒灌,嘩啦啦地吹動窗簾。
掛斷電話,謝行川扯了椅子坐在一旁,思緒像被扯斷的線,斷斷續續地播放,一些零碎片段沒什麼章法地在眼前放映,全是有關從前。
待他回過神來,手邊的一疊便簽紙,已經全被他疊成了星。
總不能這麼坐下去,但又不知要去哪裡,他扯了外套徑直下到停車場,這層是他的專屬區域,一直只有他和簡桃才能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