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進來,隔了會兒又敲了下。
她嗤笑,看看,這就是陸戰勛!多麼稀奇古怪的男人。明明虛偽的作風,還硬裝出紳士的派頭來。現實的陸戰勛打破了她心中多年堆砌起來的男人,林以青靜靜的閉了會眼,走了過去,打開門的時候,他把摺疊的黃色浴巾和未開封的牙刷遞了過來,神態自然也沒有說話。
林以青瞧了他一眼,明明白白的說:「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但我非常牴觸你,你把我弄到這裡來不是給我們彼此都找不痛快嗎?」
陸戰勛想到了別處,他面無表情的沉默了幾秒,洒然的一笑,一張儒雅的臉頓時神光照人,眼裡奕奕深邃「當年你還有幾分灑脫,怎麼年齡大了反倒放不開?貞節烈女搞一次還新鮮,再來就就沒勁兒了。」陸戰勛給了她一句後,又慢聲說:「別總上綱上線的,明知道的結果何必擰巴,說多了不僅影響情緒還顯得幼稚。收起綿里藏針那一套,論起真格來,你差的遠。」悅耳富有磁性的聲音,說起話來也斯斯文文,語意現實但也刻薄,在林以青感覺跟刀一樣可以刮人,讓她生生的掉層皮。
林以青垂著眼沉默。
「生氣了?」該生氣的是他!陸戰勛用手輕柔抬起她的臉:「其實沒必要,你知道我這是實話實說,我也覺得沒必要跟你兜圈子,至於以前我說過什麼--」他微微一頓,閉了下眼說「忘了吧!」
看,他們就這樣心有靈犀,不謀而合的敞開心扉。只是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態諷刺的讓人想尖叫。
怎麼忘?他們在意的或許從來都不是一件事。
林以青望著他:「我曾經的無知或許讓你覺得你還能讓我出現在你跟前是我的榮幸,以我這殘花敗柳之身不偷著樂也該默默接受。」她慢慢的搖頭,伸出手慢慢想隔開陸戰勛的手:「不是這樣,我沒那麼不堪。」
這是沒完了?!陸戰勛微一挑眉,不緊不慢的問:「你是不那麼不堪,可你上次給我留的紙條怎麼寫的?」他淡淡的看著她,溫和的一張臉,漆黑眼眸含著內容卻深諱如海「你留給我的是如果我不答應你的條件你就去陪賀乾睡--覺,你是這麼寫的!」他收好了紙條本想找到她讓她吞掉!
林以青聽後眼中流露出一分失神來,隨即從容開口:「我知道你在乎朋友,才這麼寫的。」
「如果我不答應你,你就會真去,我一點都不懷疑你的果斷,你很多時候比男人都強百倍!我一點都不懷疑!」他最後一句加重了語氣。
他在諷刺她嗎?她怎能說,他那天的情緒讓她有強烈感應他會忌憚這個,甚至還給她幾分其它錯覺……以至於回去後無人時反覆質疑……可林以青的沉默讓陸戰勛眯住了眼,他覺得她什麼都能做出來,當年不就是沒多久就痛快的嫁人……他心中跟著陰雲密布,可他不想再發火,吸了口氣,拉住她的手,飛快將她拉到主臥,順帶著把洗漱用品塞到她懷裡,推進衛生間,動作快的林以青沒反應過神來:「別說了,洗澡去。」
陸戰勛幾步走到窗邊,拉開一條縫用冷風吹著自己……浴室內的林以青坐在智能馬桶蓋上。她特別想給孩子們打個電話,很想聽到他們的聲音,現在這個時間,他們在準備上學。如果告訴他們親生爸爸是誰,他們會如何反應?長大後會不會怪她長久的沒有給他們一份完整的父愛?可是,當年她想告訴他的,打最後一個電話,拋下全部自尊的想再見一面,想試探他的意思,結果是拒接,再打電話,電話不在服務區。但凡他在意一點,她都會努力,顯然他是再也不想見她,冷酷有很多種,有時候並非一刀斃命,接下來她又變的非常怕他知道有孩子後惱怒憎惡的讓她打掉,她很害怕,兩情相悅固然令人渴求但那種激盪澎湃的熱情在渾濁的俗世中,就像曇花,只是一瞬的華麗,無法持久,嫁給顧建城是她當時能選擇最好的路。可這世上沒人給她想要的安全感依託感,她變的戰戰兢兢,疑神疑鬼,從懷孕之初到生完一直在提心弔膽,在三個月見紅時,醫生說她身體虛會流產,她心神俱裂,躺在床上養胎,不敢絲毫冒險的下去,早產那天,救護車上她驚慌失措下竟痴傻的把一個電話號碼告訴給了身邊護士,如果出現意外,讓護士通知他。兩個孩子病重最危險呼吸衰竭上呼吸機那天,她淚流滿面,瘋了般的打他電話,電話停機,早就停機了,其實她那時已經瀕臨崩潰,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是想讓他知道這世上曾經有過兩個孩子的存在,她是想讓他給他們三個……收屍……見裡面遲遲沒動靜,陸戰勛深吸口氣的走進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