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響起,是李威。她看了看外面的路況,不知去向何處。便按斷了電話,給他發簡訊,讓他繞環跟她走,至少當陸戰勛讓她滾時,她有車可乘,可以迅速離開!這樣想著,她揮去不該出現的情緒,讓自己汲取暖氣的溫度,安靜的放空……終於到了地點,無論地段和氣派毫不輸於尊國府,他們來到小區裡的一棟獨立別墅,紅白雙拼色磚砌外觀,淺白色刺繡窗紗影影綽綽的內側掛在玻璃上,有燈光透出,從外面讓人窺不到內里絲毫。
李律領著林以青上台階到了門口,低聲交代:「陸總在裡面,林總你進去吧。」說完他替她打開門,回頭之際注意到身前女子的一雙眼睛靜如落日湖水,安靜的沒有絲毫漣漪。不知為何,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幾分陸總的氣息。直到林以青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進去,他才將門帶上隔斷了外界的視線,這裡陸總不經常來,今晚應該……會不會走呢?李律有些不確定,坐到車上先等著吧,有事自然會給他打電話。
視線里的客廳的布局成了虛無,林以青微一抬頭,視線里那人背立在客廳窗前,面向外面。她的鞋跟輕輕落在雲紋繚繞的淺色地毯上,沒有一點聲響,走了一段路終於走不下去,定在了沙發旁。
陸戰勛優雅的的轉過身來,淡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在不遠處居高臨下看著她,眼神漠然,一言不發,周身散發出一種強烈又無聲的迫人氣勢。……霎時間,林以青只覺一種沉重的沉默襲擊了她,遠非她想像,所有的感覺全部擁擠到頭頂,迫的她眼睛越發幽深。
歲月未曾改變的五官,只是濃化了氣息,如今的他們經歷了各種風風雨雨,都不是當初的形神初具……陸戰勛的衣服還是白襯衫和黑褲子,變化的是有種時間凝練出的深度感,讓他通身上下處處都透著男人黃金時段的光澤。
無論內心如何,此刻的他們同樣的面無表情,同樣的波瀾不驚。遙遙相望,互相打量,視線一移,終於碰到一處。
他嘴角驀地一牽,露出一絲斯文的笑來,語調極為溫和的說:「多年不見……勾上賀乾了?」?
一刀劈來,血腥四溢,今晚,註定不會平靜。
林以青鳳眸微微一垂,沉靜的掩蓋住她的魂魄。賀乾罵她,傷不了她絲毫,可眼前的男人,儒雅的男人,一言就能擊中她要害,跟個魔鬼一樣,和那年那日那時一樣!
她靜默不語。
陸戰勛一步步朝她走過去,林以青的感知中是他緩慢的如同閒庭信步,漸移漸近,她的心臟在胸腔里陣陣緊縮,像一雙手在加力的攥,條件反射的屏住呼吸。
兩步之距,陸戰勛紳士的停住,他說話時的聲音極為和煦,可謂慢條斯理,而她血液凍結:「本來我不會再見你,但有些話不親口對你說,以你下--賤無恥的性子,我怕你不當意。聽好了,你勾搭誰都沒關係,但不要勾搭我朋友,還有-------」陸戰勛微頓的又說「你通過我的關係拿到多少錢你自己去算清楚,原封不動的都退回來,我給你三天時間。」
林以青如被敲掉了殼的蚌,血肉模糊,她胸口在詭異的作痛,時快時慢,渾身經脈一陣陣的抽搐。
這樣的羞辱不是第一次,但更甚第一次。
一切都是她的錯?她就活該被他踐踏。這樣的男人為何還能肆意傷到她?!林以青突然開始唾棄自己來,而這種唾棄如荒草瘋狂攀爬,瞬間纏繞了一顆本就傷痕累累的心,將之層層包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已經習慣忍耐,學會處變不驚的人,即便情緒失控也不會輕易顯露於人。
「三天不行,至少一個月。」林以青面無情緒,緩緩的揚起下巴,一雙鳳眼與他對視,平靜的帶著力度:「一個月後,我歸還。」
「一個月?」陸戰勛容色風和日麗,儒雅斯文,狹長的眼睛平靜無波,可他吐出的話卻字字如箭:「你以為自己是誰,給你三天已經是極限,你還敢跟我講條件。」
聞言,林以青很輕慢的說:「那可真對不起了。」憤懣自血液滋生,叫囂著爆發,她語調悠然:「三天辦不到,就算我下-賤無恥,有些事也是無能為力,一個月已經是最快速度了,早知道是你的關係我就不會用那些錢,可惜我不知。」人的心裡很奇怪,分明在流血痛苦,可又因為這份疼痛而爆裂出罕見的冷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