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輕輕的頷首。
沈珮沒有哭出來,沒有一句叫屈,清瘦的她脊背挺直,可她也是如此的傷痛,好像用她自己的整個生命也無法傾訴一樣。在落針可聞的法庭上,她的聲音沙啞低婉,蘊藏著令人聞之心碎的滄桑和堅強,打破了傳統的經典。如此坦率地表達自己的堅持,並將自己的堅持置於代表正義的法庭、威嚴無比的五角星上,顯得如此觸目驚心,相信那不只是她的心聲,同時也代表了她的丈夫。
血染的風采,她的歌聲告訴你,關于堅忍,關於勇敢,關於善良,關於奉獻,關於無悔,關於正義!
這不是一個故事,這是真實事件,一個軍人的妻子受了九年冤屈,歷經疾苦,依然對國家對軍人有著最熱忱的敬愛。
連見慣各色各樣人的法官眼角都禁不住濕潤了。
張振僵著身子,一瞬不瞬的注視著那個站的筆直的瘦弱女人,蒼白的一張臉,噙著預墜卻始終沒有墜下的淚,她身上仿佛有著無比聖潔的光芒,那光芒讓人敬仰,讓人無法逼視,莊嚴大氣,厚重嫻靜!
歌聲落幕,屋子裡的所有人都沉默了,靜靜的坐在那。唯獨林以青猛地站起身,向她媽媽跑去,緊緊的用力抱住,她感覺自己的牙齒都在打顫……卿雖受難,依舊美人。沈珮的美裡邊有一種自然柔和而又經過苦難洗禮下來的光華氣度,讓人百看不厭。當她離開法庭時,很多人還久久目送著她的背影。
32,如旅
林以青想著媽媽出來後,肯定還有一些後續之事要處理,最起碼要銷案,要把所有的污點抹掉,便在H市租了個單元樓。環境好,最主要是清靜安全,是顧建城找到的。
沈珮到了住處才知道女兒考入的是B大,一時間喜極而泣。母女倆抱頭默默流淚,後來在租房裡做飯,好好團聚了一番。
不約而同的她們誰也不提那些泣血的往事,只是撿著開心的說。
林以青九年沒去看她媽媽,怕媽媽在裡面掛念,想不開沒了堅持下去的信心。她讓趙剛僱人,後來又警惕被泄露,便讓趙剛找他媽配合,開始當然是實話實說,林家那些親戚不帶她來,而她未成年沒有獨自探視權。慢慢的,到後來林以青十八歲後,就撒謊她出國做了交換生不能輕易回來,每次趙剛他媽探視都帶個相機,上面有林以青的相片。
直到現在,沈珮明白了女兒這些年沒來探監是因為一直擔心劉小新迫害而無法救出自己所以隱忍著,不由得又心酸又感慨女兒真的長大了。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對沈珮來說是痛楚的。
白天,林以青帶媽媽去市里各處地方轉了轉,幫助她儘快融入當今的生活。媽媽的眼神充滿了好奇、新鮮,當然還有小心翼翼和擔憂,這是被關久了留下的陰影。林以青每每看到都隱隱作痛。
案子結了,可還有很多記錄,要一一去消除,都是顧建城主動開著車帶著林以青跑前跑後。
趙剛也偷偷來過,他低著頭不知該說什麼好。
沈珮給他削了個蘋果,溫和的說:「一晃眼都這麼大了,這些年多虧你照顧娃娃了。以前的那些都忘了,背負久了腰就彎了,好好過日子。」
趙剛沉默著,垂著的眼底通紅。
出來時在小區門口角落裡站好久,一地的菸頭,直到等來了林以青。
走過去的人淡淡的說:「退出那圈子先離開H市。」
他看著她的背影,最後無聲的點點頭,儘管她沒看見。
馬上要開學了。
林以青讓沈珮與她一起去B市。最近一段時間沈珮與社會在漸漸接軌,知道B市物價高,房租貴,工作難找,她不想過去給女兒添麻煩,覺得還先在H市熟悉一段時間至少要有一些工作經驗再去。
這怎麼行?分開九年了,林以青恨不得時時刻刻與媽媽在一起。錢不夠她可以想辦法去賺,哪怕借了畢業以後還呢。如果她在B市,媽媽在H市,有什麼事她都鞭長莫及,奈何沈珮堅持,提出了先到小區門口花店給別人看攤,學些經驗。
一直沒有達成一致意見,林以青還在想法勸說她媽媽。
她們未曾想到公安局的張隊長會來,還拎著兩籃子水果。從門口到坐下一直維持著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媽媽,這位是分局張隊長。」林以青對有些疑惑的沈珮介紹。林以青早熟悉張振,但能正面介紹給沈珮,是因為翻案時候與王律師一起和張振打過交道。
沈珮禮貌的打了聲招呼:「你好。」她一臉平靜溫和。
張振看了她一眼,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林以青心裡謹慎,暗地裡打量著他,猜測著他為何而來。張振的眼睛很銳利,讓他掃一眼總有種被刀刮的感覺,她不動聲色的給他倒了杯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