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燃沒好氣道:「江越燃。之前叫陳燃,我在網吧開黑以後,回家太早,路上沒站穩,掉到一個坑裡暈過去了。在這裡呆了很久,上次跟著謝逢杉,才不小心進了你們檳中。」
說到這,江越燃十分不滿地掃了她一眼,輕哼了聲。
謝逢杉有些無奈地聳肩,隨即道。
「我叫謝逢杉,我——」
「哎!!你們看!」
譚宿忽然驚叫出聲,指向之前謝逢杉拖到跟前那塊黑板。
之前的黑板上,除了白色粉筆劃出的連續S,什麼都沒有。
現在,大家的目光聚焦後,它卻開始出現第一個畫面。
深綠色的板面,竟變成了投影幕布般的存在。
扎著高馬尾的女生開門取牛奶,收拾書包走路上學,一路都很巧地遇上綠燈,高興的辮子都一晃一晃;放學後,在學校門口附近的麵店吃晚餐,叫順風車去補課,汽車駛過江面上的大橋,電子燈光秀忽然提早十分鐘開始,她探出頭看,夜裡江風吹過她發尾。
長大一些後,影像更豐富了些。
射擊、索降、障礙越野,考核科目多得人眼花繚亂,她在暴雨里跑十公里,速度始終如一。
在暴雨中的塑膠跑道上,後來又多了一個人追上來的身影。穿著跟她類似的體能服,一米八出頭,溫和明亮的年輕男人。
有日記本閃過。上面的內容顯示,這個男人是大她兩屆的學長。他們一起吃飯,一起翻牆,一起休假。不難看出,少女情愫掩映其中。
但更多的,是另一個女人的畫面。她打扮幹練,長得立體明艷,卻經常素麵朝天。她跟年輕女生在夜裡散步,去江邊吹風,兩個人在家裡做飯。這一組畫面總罩著柔和的暖光。
可女人離開的時候更多。又總在女生熟睡後,她輕手輕腳地掩住門,離開,歸隊。而睡著的女生又會起來,踱步到窗邊,在夜色中看著樓下女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以及,一道飛機在火光中爆炸墜落。
這些畫面疊著畫面,不規則地同時放出,像電影剪輯,投射出記憶碎片。
很溫馨。
也令人毛骨悚然。
葉柴西、譚宿、江越燃不約而同回頭,看向謝逢杉。
所有的畫面,都跟她有關。
只有游真,沒回頭,淡淡地看著電影般的『回放』。
比起回放,這更像是——
一種挑釁。
謝逢杉和游真同時盯著這塊黑板,直到自動播放完畢,它又變回深綠色的黑板。
上頭開始浮現出粉筆字。
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空中書寫。
[謝逢杉。]
[歡迎你來。]
[你的表現比我想像中更好。]
[謝謝你。為我變得更充沛吧。]
粉筆字竟像電子屏上的花體字開始閃爍。
「我操——」
江越燃嚇得大退一步。詭異事件發生在同學身上,和半米之遙,果然還是有些區別的。
他倒吸口冷氣,難以抑制憤怒地看向謝逢杉:「你果然知道內情是不是?!還是說,你壓根兒就是跟TA狼狽為奸?」
江越燃人雖然莽撞,但這話說得並無道理。
不止葉柴西,連譚宿都怔愣了下,看向謝逢杉的眼神也小心翼翼起來。斟酌了下,譚宿還是開了口。
「逢杉姐,到底是怎麼回事呀?這裡是你大腦的記憶吧?為什麼顯示了你的呢?」
沉默良久,謝逢杉勾唇笑了下。
略苦的一個笑。
「我不用介紹了,這上面就是。我是謝逢杉,進系統世界是因為……」
她停了兩三秒,似乎無聲調整了呼吸,才繼續輕聲道。
「我以為我要找的人,她的某一種生命會在這裡延續。」
沒有人說話。
她成了嫌疑最高的人,這結果就是眾人以沉默回應她。
謝逢杉卻像陷在自己的思緒里。
她輕聲複述著這三個字。
「我以為——」
「也許,應該說我相信。」
最後,這死寂是游真打破的。
他緩緩掃視眾人,嗓音輕柔。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從時間上來說,你們待在這的時間顯然更長,對這個世界的觀察和結論是什麼?」
「這個系統世界被不可控的力量控制了,正在通過吸收人類靈魂的熱力——所有情感、情緒、記憶、創造力對抗自身熵增,維持穩定,直到把這個世界中的人吸空、吸乾為止。其它事件都是附屬。請問,這最基礎的一條,你們清楚嗎?」
游真有一種能把任何話說得很難聽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