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燃「嗯」了聲,一低頭,她就看到了雪地里肩並肩的一對小糰子。
兩個男孩的臉頰都被凍得紅撲撲的,但有個男孩的眼睛更大,長長的睫毛上落滿白雪,像是降落於天地間的精靈。
兩人對著鏡頭都笑得格外開心。
隨月生笑著說道:「我媽那會兒就在對面,學小兔子,用手指當做兔耳朵,一蹦一跳地逗我們。」
「明明很愛的。」
第90章 「那你會覺得不自信,有些害怕……
客廳外傳來熱鬧的說話聲。
梁燃依稀能聽到幾道熟悉的人聲,還有宣姨咋咋唬唬的大嗓門,她得意地顯擺起梁燃,就像顯擺自己的孩子。
——「也就是總部研發不出來精神力檢測裝置,要不小燃現在的等級能把他們都嚇傻了,絕對到S+了,或者什麼SS級。」
——「就按照現在等級至上的制度,小燃稍微努努力就能在總部有個高位置,再造下勢,說不定還能成為指揮官。」
現在家裡的這些人是宣姨最信任的一批人,也是心臟高層,負責論壇不同板塊的運營,積極接觸發展成員,所以聽到她誇張的說法也只是善意的笑。
季嬋大聲地說道:「梁燃姐姐就是這樣的,我同意宣姨的說法!」
阿黛爾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一隻小貓自來熟地跳到她的頭頂,然後小爪子撲騰著,順著她長長的麻花辮滑下來。
其餘小貓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個接著一個地往她頭上跳。
宣姨有些生氣地走上前,把阿黛爾頭頂的小貓撥拉到沙發上,佯怒地呲了呲牙:「不許欺負姐姐。」
小貓翻下來後鑽到沙發底,很快就快樂地和其他小貓抱成一團,像雪球一樣滾來滾去。
梁燃聽著門外的聲音,覺得大家好像都很開心。
宣姨很開心,季嬋很開心,就連悶不作聲的阿黛爾似乎也很輕鬆,很開心。
但開心之下是陷落的心臟,不變的死水。
宣姨記不得的孩子,季嬋回不去的家,阿黛爾數年不見天日的時光,梁燃遇到的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故事,有數不清的難言苦楚。
梁燃垂下眸,仔細想了想,發現不是她遇到的人過得都不好。
她不是只與有故事的人相遇。
而是這個時代每個人都有故事,每個人的生活都遍布暗瘡。
一等公民從人才基地畢業後,絕大多數進入污染區執行任務,一生要受很多傷,見證好多次離別,他們看不到希望,只能不停與異種戰鬥,運氣好、等級高、有勢力或者某方向課題做得格外優異的人能被選拔至總部和各大科所工作,其他人一輩子就困在污染區了。
他們人生的最後一天,是與所有隊友告別的那天。
二等公民過得不上不下,等級制度讓他們既不能進入污染區賺取大量積分,又不能放棄一切進入外城蜷縮起來,每個人都有家庭,都不是孤身一人,可等級法令宣掛在頭頂,他們清楚地知道自己無論怎麼努力,都進入不到管理層。
他們是研究所的小助手,是監管部的接線員,是基因權衡下的湊合產物,是寄生種沖入內城時的人形擋箭牌,是一生難以擁有高光的暗色。
三等公民更不用說。
他們活得灰暗又苦澀,出生時,家人沒有積分為他們慶祝,長大後,他們無權進入人才基地接受教育,飢餓時沒有積分吃飽,生病時沒有積分看病,他們本該厚重的生命變得廉價無比,什么小傷都能要了他們的命,直至死亡,他們都沒有足夠的積分好好入殮,認真埋葬。
梁燃從街道上隨便拉一個人,他都能說出自己過得有多不幸福。
父母還在嗎,朋友還在嗎,伴侶還在嗎,孩子還在嗎。
理想還在嗎。
總有兩三個不在的。
這會兒隨月生已經關掉了通訊儀,又恢復了以往什麼都不在乎的笑容。
他抓了只小貓,扛在肩膀上給自己說的那麼多話做了一個總結:
「其實我剛才說的,我媽因為不喜歡我爸,所以一開始也不怎麼喜歡我們,不願意公開我們的存在,這件事有待商榷。」
「奶奶說,我媽臨盆前一天,翻了好久的書,最後選定了隨這個姓。」
「我叫隨月生,我哥叫隨雪生。」=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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