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燃喘了口氣,想要活動下有些酸麻的肩膀,結果發現身下的身體似乎正在微微顫抖。
她沉默了一瞬,緩緩抬起眼。
入眼是一輛停在荒原中的裝甲車,急剎車拖出的厚重車痕,以及從車門裡滴落下來的濃稠鮮血。
*
施如失態的時間很短,她迅速進入警戒狀態,摁下裝備箱提手上的金屬按鈕。
下一秒,裝備箱左右兩側的擋板落下,兩把銀制刀柄被箱內的動力裝置推出,施如把箱子放在地上,彎腰握住兩側被推出來的刀柄,手臂同時向外發力。
兩把做工精良的長刀被她抽出,刀鋒在光下反射出的光有些刺眼,梁燃當即眯起眼睛,只見那刀有一米多長,銀色刀柄上刻有繁複古老的蛇類圖騰,蛇的眼睛處嵌了顆暗紫色寶石,寶石中央有條深金色豎線,就像蛇的豎瞳,刀身是墨色,薄而鋒利,每把刀身上都附了條暗金色的類似於蜥蜴脊骨的東西,目的應該是給刀加強摩擦力與攻擊力。
這樣每一刀下去,再抽出來,都會卷出血肉。
施如最好的朋友就在車裡,生死未卜,梁燃知道這會兒對方肯定沒心思管自己,所以摸出了塞進褲子口袋裡的手槍,然後把解剖刀插進上衣胸前的口袋裡,刀柄在上,方便她隨時取出。
但荒原上並沒有什麼大型物體可以幫助她躲藏,梁燃環視一圈,只看到個廢舊鐵箱可以讓她勉強躲躲。
這個箱子的正面
破了兩個洞,應該是哪個小隊不要的,於是直接扔在了荒原上。
梁燃指向箱子的方向,快速道:「我在那後面等著,你打完來找我。」
施如點點頭,行動前,她突然側頭向梁燃飛快說了句:「抱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選擇帶你過來。」
「我應該帶宋神愛或者季嬋過來的。」
說罷她就沖向裝甲車,極輕盈的幾步,而後翻身一個跳躍落到裝甲車側面,她單手握著車子頂部的把手,半邊身子懸在半空,觀察著車內的場景。
梁燃蹲在鐵箱後面,想著施如剛才的話,大致能猜出原因。
——因為作為危險的預警者,那會兒施如緊繃的潛意識裡最相信她。
至於為何沒人攔著施如帶她離開,是因為大家都相信施如的速度,也覺得戴月的隊伍才剛離開幾分鐘,肯定來不及出事,再加上樑燃是問題的提出者,如果真是鬧了烏龍,污衊了人家隊長,梁燃在那兒也能當場道歉。
畢竟在獵殺者群體裡,無端污衊對方被寄生,算是最嚴重的侮辱,因為這是對對方人格的質疑。
想明白這件事後,梁燃探出頭看了眼不遠處的裝甲車,施如這會兒已經不見了,應該是進入了車內。
與她想像中激烈的戰鬥聲不同,車內十分安靜,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種情況只代表了三件事,一是裡面的人連同異種一起死光了,施如在裡面無聲崩潰,二是異種死了,施如正在與裡面的人低聲對話,三是施如剛進去就被異種秒殺了。
以蜥蜴種的能力,除非極端巧合,是沒辦法秒殺施如的,所以大概率是前兩種。而如果裡面有人還活著,這會兒施如應該已經在聯繫救援隊了,不該什麼聲音都沒有才對,莫非是第一種?
還是裡面有人的情況需要立刻處理,來不及叫救援隊?
剛想到這兒,梁燃的通訊儀就彈出幾條信息。
施如的消息是在群里發出來的。
【施如:戴月出不來。】
【施如:麻煩隊長幫我申請救援隊和破譯人員前往這裡。】
緊接著是一條位置定位。
戴月還活著,梁燃想著那滿滿一袋糖果,鬆了口氣。
她小跑到車子跟前,拉開半開的車門,輕踏進車裡。
血腥味撲面而來,已經被徹底寄生的男人扭曲著身體躺在地上,衣衫破爛,身下全是鮮血,胸前遍布槍眼,嘴巴大張著,嘴裡吐出半隻蜥蜴屍體,噁心異常。
副駕駛座上的男人已經死了,太陽穴被蜥蜴的舌頭貫穿,看起來是在沒有任何防範的情況下,被原本坐在主駕駛位置的隊長一擊致命。
梁燃往車裡走了走,看到了幾分鐘前那個害羞的年輕男生。
他正半靠在車子最後面的儲物箱上,頭顱微微仰著,無神的眼睛睜大,嘴裡還不停往外吐著鮮血,滴落到他手裡的手槍上。
不久前他紅著臉誇讚季嬋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見梁燃上來了,施如轉過頭道:「異種是何年殺的,但因為情況太緊急,他的武器箱沒來得及打開,只能用隨身的手槍反擊。」
「他剛停止呼吸,我用了兩支強效試劑沒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