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這幾日來,蕭篡頭一次回宮。
他這幾日一直守在燕枝房門外,要緊的奏章都是親衛拿過來給他批覆。
蕭篡回到淨身房,把門鎖好,便再次盤腿坐下,前往另一個任務世界。
他現在不能接太難的任務,也不能太久的任務。
所以他現在接的都是一些武力任務,僅僅依靠暴.力,就能在短時間內推平的任務。
很耗費武力,稍有不慎就會受傷。
但是不要緊,他之前都是這樣做的。
蕭篡長舒一口氣,下意識遮掩住手上新增的傷痕,繼續任務。
蕭篡在任務世界裡,與各色獸人異種纏鬥的時候,燕枝就靠在榻前,接過楚魚遞過來的溫水,抿了一小口。
燕枝同樣呼出一口氣,倒在軟枕上。
方才他睡著睡著,忽然又喘不上氣來。
還好楚魚聽見動靜,趕緊過來給他拍背,才讓他緩了過來。
燕枝趴在榻上,垂下雙眼,忽然有點兒後悔。
他不該把蕭篡趕走的,他應該讓蕭篡留下來陪他的。
這樣就……
就算蕭篡的魂魄不在,蕭篡的人在也好。
楚魚問:「燕枝,可還好?」
「沒事了。」燕枝搖了搖頭。
楚魚拖過板凳:「正好我剛蒸好兩籠糕,鋪子裡沒什麼事,留下來陪你吧。」
「好啊。」
燕枝午睡,蕭篡便把帷帳帘子都放下來了。
房間裡昏昏沉沉,看著悶悶的。
燕枝趴在榻上,楚魚坐在榻前,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燕枝小聲問:「阿魚,你這陣子肯定很忙吧?」
「不忙。年節有什麼忙的?再說了,你找的那個小夥計很機靈,手腳也很麻利。」
「嗯。」燕枝點點頭,又問,「阿魚,你說,我是不是很不好了?蕭篡……」
「呸呸呸!」楚魚連忙道,「什麼很不好?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快呸掉!」
「噢。」燕枝應了一聲,按照他的說法,對著地上,小小地「呸」了三聲。
「呸呸呸——」
「這才對。」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
忽然,燕枝支起身子,雙手捧著臉,看著楚魚。
「阿魚,你……可以跟我說說,蕭篡從前的事情嗎?」
「你不是不想聽嗎?」
之前有幾回,楚魚想跟他說,燕枝都別過頭去,不想聽他說。
結果這回,燕枝竟然主動問了。
燕枝放下手,把自己的半張臉藏在被子後面。
「現在想聽了。」
楚魚看了他一眼,無奈道:「好,我跟你說。」
「嗯。」燕枝眨了眨眼睛,認真聽。
「蕭篡原本和你一樣,也是任務世界裡的角色。」
「你是古代世界裡的角色,他是獸人世界裡的角色。」
「獸人世界就是……」
「你養的糖糕會變成人,你在山上遇到的猛虎,也會變成人。」
「啊?」燕枝震驚。
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要破土而出。
——蕭篡和燕枝一樣,都是任務世界裡的角色。
但蕭篡和燕枝又不一樣,蕭篡沒有名字,沒有住所,也沒有父母。
他是一匹毛色漆黑的狼形獸人,生活在正常人和獸人共存的世界裡。
這個世界,階級分明。
獸人因為外形古怪,控制不住骨子裡的嗜血本性,是被正常人圈禁驅逐的最低級物種。
蕭篡出生在魚龍混雜的下城區,自化形起就會打人殺人,知道各類獸人的命脈在哪裡,出手總是快准狠。
為了爭奪食物,他的日子裡,永遠充斥著暴.力與鮮血。
十歲那年,他去下城區頗有權勢的黑.老大面前自薦,做了他的打手。
那時他還不叫蕭篡,他只有一個代號,叫做「頭狼」。
十六歲那年,在一次地盤爭奪、幫派火.拼里,頭狼殺了所有敵人,又趁機殺了黑.老大。
從天黑到天亮,頭狼成了下城區新的老大。
他渾身是血地從屍山血海里爬出來,提著前老大的頭顱,馬不停蹄地回到前老大金碧輝煌的房子裡。
前老大好色縱情,在房子裡養了很多情人,男男女女,各式各樣的都有。
一眾人等,看見頭狼回來,只怔愣了一瞬,就爭先恐後地要撲上前,討好他,以求活命機會。
可頭狼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把淌著血的頭顱丟給他們,自顧自地走進武器庫里。
他拿了一把機槍,掛在身上,拿了兩把手槍,別在腰上,最後拿了幾枚炸彈,掛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