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敢,我怕『前夫哥』衝進來揍我。」
「他不敢的。」
楚魚的臉皺得更厲害了,拖著長音道:「他不敢的——」
緊跟著,他起鍋熱油,準備把罐頭裡的肉丟進鍋里,做成煎肉餅。
燕枝提醒他:「這個可以直接吃的,不用煮。」
「我知道,我也是穿越者。」楚魚無奈,「我就愛吃煮過的。」
燕枝笑了笑,拽過小板凳,在灶洞前坐下,熟練地往裡面添柴。
「阿魚,你剛剛說的『前……前夫』,又是什麼意思啊?」
「就是……」楚魚想了想,「你和蕭篡分開了,蕭篡就是你的『前夫哥』,『前一個夫君』的意思。」
「噢。」燕枝似懂非懂。
楚魚瞧了他一眼,又問:「他現在,是在重新追你嗎?你同意了嗎?」
「沒有啊。」燕枝一臉認真,「沒有我的命令,他現在不敢跟蹤我,也不敢追著我跑。」
「我問的不是這個意思。」楚魚嘆了口氣,「算了。我早該想到的,他那個人本來就是狼變的,看準了獵物,追上幾十年都不會放手,你遲早會被……」
「我不是獵物。」燕枝糾正他,「要說獵物,蕭篡才是我的獵物。」
楚魚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燕枝握著一小截柴火,有恃無恐地看著他:「不用擔心我,我心裡一直都有數。」
「嗯。」
「阿魚,我問你啊。」燕枝最後問,「在你們那裡,一顆奶糖賣多少積分啊?」
「奶糖?」楚魚頓了頓,大概是打開頁面看了一眼,「一百積分。」
「那泡芙呢?奶油泡芙?」
「奶油泡芙,一個五百。奶油蛋糕,一個兩千。」
原來如此。
楚魚不滿地嘀咕:「這也太貴了,我做完一個世界的任務,都不一定能賺到一個泡芙。要是可以用泡芙換積分就好了,這樣我就是控制中心第一富有了。」
「其實控制中心就是故意的,它不想讓別人用道具刷角色好感,又想讓我們當牛做馬,不間斷地做任務,所以故意把物價調得特別高……」
楚魚的抱怨聲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燕枝望著灶洞裡熊熊燃燒的火焰,若有所思。
或許,蕭篡對他的感情,就像是這團烈火。
身處烈火之中時,他只覺得灼燒可怖,甚至懷疑這團火焰是恨極了他,要將他燒成灰燼。
遠離火焰之時,他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其實烈火也是讓他暖和過的。
只是蕭篡從來不說。
可是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燕枝已經往前走了六年,他的前路有好友,有糖糕,有鋪子。
他已經不想再回頭去看那團火了,他已經不想去分辨,當初那團火到底是想抱住他,還是想燒化他了。
燕枝忽然明白,楚魚方才說的,蕭篡在追他是什麼意思了。
他一直在往前走,蕭篡一直在後面追他。
他暫時還不想停下前進的腳步,去等蕭篡。
但若是蕭篡拼盡全力,說不準,就會追上他。
燕枝撐著頭,垂下眼睛,沒由來地想起白日裡,蕭篡在他面前,那樣溫順聽話的模樣。
殺伐決斷的帝王,威風凜凜的頭狼。
在他面前低下頭來,俯首稱臣,發誓永遠忠誠,永遠乖順。
燕枝忽然不覺得爽快,只覺得心裡悶悶的。
*
接下來的日子,燕枝專心擺攤,蕭篡別無他求,只求燕枝圓滿。
兩個人誰也沒有戳破那層薄薄的窗戶紙。
就這樣心照不宣地過下去。
蕭篡是燕枝招來的小工,是為燕枝送來各色吃食的穿越者,是只聽命於燕枝的乖狼。
唯獨還不是燕枝的愛人。
他又去了一趟末日世界,給燕枝帶回蘋果罐頭、菠蘿罐頭,一堆罐頭。
等燕枝吃膩了罐頭,他又去其他世界,給燕枝帶來珍珠奶茶、草莓蛋糕,還有焦糖布丁。
半年後,臨近年節,燕枝和楚魚攢夠錢,在都城裡租了一間小鋪子。
他們的點心鋪子,終於開起來了!
鋪子不大,就是一個臨街的小窗口,連供客人堂食的地方都沒有。
楚魚在裡面做糕點,燕枝在外面賣糕,兩個人預備搶在年節之前,大賺一筆!
鋪子開張這日,燕枝這一年來結識的客人,特意過來捧場,將小小的窗口圍得水泄不通的。
蕭篡不曾刻意靠近,只是站在外面,遠遠地看著,任由白雪落在肩上。
這日的雪,和燕枝出逃那日的雪,一模一樣。
紛紛揚揚,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