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冰冷的雙唇貼在燕枝的指尖上,銜走燕枝手裡的石子,最後將石子壓在舌根下面。
石子上沾著塵土沙粒,味道很苦很澀。
蕭篡卻不由地想,從前燕枝吃的奶糖,是不是也是這個味道的?
他本該好好哄哄燕枝,本該好好承認自己的錯,可他卻只是用兩顆奶糖就打發了燕枝。
這些都是他該受的。
燕枝雙手捧著臉,看著他把石子含進嘴裡,迷迷瞪瞪地笑出聲來。
蕭篡望著他,也朝他咧開嘴,討好地笑了笑。
「燕枝,現在高興嗎?」
「嗯。」燕枝點點頭。
燕枝高興就好。
蕭篡甚至低下頭,想再找兩塊石頭,一起含著。
但很快的,燕枝再一次皺起小臉。
察覺到燕枝又不高興了,蕭篡連忙抬起頭,問:「怎麼了?還有哪裡不好的?」
燕枝垂下眼睛,望著他單膝跪地的姿態:「你之前跪下,都是兩條腿跪下的,現在只有一條腿。」
「是我的錯。」蕭篡回過神來,連忙把另一條腿也放下了,「是我的錯,燕枝,別生氣,我跪好了。你看,我跪好了。」
燕枝這才滿意,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蕭篡笑著問:「燕枝,還有什麼想讓我做的?想對我做的?都可以做。」
「嗯……」燕枝想了想,最後伸出兩根手指,抵在蕭篡的下巴上,輕輕撓了撓,「嘬嘬嘬?」
從前在太極殿裡,蕭篡當著一眾近臣的面,就是這樣對他的。
所以燕枝也想這樣。
他早就想這樣做了。
蕭篡面上笑意不改,仍是虔誠地笑著:「對,就是這樣,想對我做什麼,就對我做什麼。」
燕枝笑得越發張揚,逗狗的聲音也一刻不停:「嘬嘬嘬——」
下一刻,蕭篡張了張口——
「汪……」
燕枝眸光一亮,驚喜地看向蕭篡。
見他高興,蕭篡盯著燕枝,又低低地喊了兩聲:「汪?汪!」
只要邁過這道門檻,一切就都容易很多。
他是狗宮中浩羔楞陶陶啊!他是燕枝的小狗!
燕枝與蕭篡面對著面,一個站著,一個跪著,都在笑著。
黑暗之中,似乎有一條黑漆漆、毛茸茸的尾巴,出現在蕭篡身後,左右上下,使勁搖晃。
燕枝醉眼朦朧,只當是自己看錯了。
他學著蕭篡從前逗他的模樣,逗了蕭篡一會兒。
沒多久,燕枝覺得累了,便收回手,準備起身離開。
「蕭篡,我們扯平了,你走吧。」
「別……」
蕭篡心中一驚,從被燕枝逗弄的喜悅中清醒過來,連忙握住他的手。
「燕枝,別……別走……」
「還沒扯平!不能扯平!」
「你還可以逗我!還可以逗狗!」
蕭篡輕輕握著燕枝的手,微微抬起下巴,再次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下巴上。
他刻意放輕了聲音,像是誘哄:「好玩的。燕枝,來逗我。」
燕枝興致缺缺,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不好玩,蕭篡,你一點都不好玩。」
「好玩的!」蕭篡越發放輕聲音,「我好玩,特別好玩。燕枝,來玩我,好不好?」
「不要。」
燕枝毫不留情地收回手,蕭篡仍舊跪在原地,期盼地望著他。
忽然,燕枝又開了口:「蕭篡,你對我這樣百依百順,是不是想讓我這樣——」
蕭篡疑惑:「燕枝?」
燕枝笑著,輕聲道:「『陛下是大好人,我喜歡陛下,特別喜歡,非常喜歡,天下第一喜歡。』」
終於聽見熟悉的話語,蕭篡整個人都震了一下。
下一刻,燕枝從懷裡拿出那塊水晶鏡,戴在眼睛前面,又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頭頂。
「蕭篡,看——」
蕭篡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燕枝的頭頂,原本空空蕩蕩的好感條,一瞬間,被鮮紅填滿了!
蕭篡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定定地望著燕枝。
填滿了!
燕枝對他的好感度滿了!
燕枝重新喜歡上他……
可就在這時,燕枝指著頭頂的手指,橫在空中,慢慢地、慢慢地、往左邊挪動。
紅色的好感條,順著他的手指,慢慢往後退。
蕭篡的心,瞬間又沉到了最底下:「燕枝……」
「唔——」燕枝舉著手指,左右來回挪動。
連帶著他的眼珠子、他的腦袋,也跟著左右來回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