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蕭篡頷首,「我回去,讓謝儀和卞明玉留下陪你。」
「那他們兩個怎麼回去呢?」
都到了這個時候,燕枝惦記的還是兩個好友。
他們和他一起坐船來,蕭篡走了,他們就沒船回去了啊!
是他把他們帶來的,他當然要負責把他們平安送回去。
燕枝想得很有道理,看向蕭篡的眼神很清澈,表情也很無辜。
教蕭篡想發怒也無從發起,只能憋在心裡。
「卞明玉本就是來南邊探親的,大概沒這麼快回去。」
「謝儀又不是傻子,渡口到處都是船,他自己隨便找條船就能……」
蕭篡頓了頓,最後還是妥協了:「朕會知會城中官員,讓他們派船送他們回去。」
「是。」燕枝這才放下心來,「多謝陛下。」
蕭篡最後道:「燕枝,當日歃血為誓,如今我親自把你送回來了,也算是履約了。朕……我走了。」
燕枝頷首,俯身行禮:「恭送陛下。」
蕭篡不死心,又說了一遍:「我走了。」
燕枝低著頭,又應了一聲:「是。」
「我果真走了。你若有事,便拿著放奴書,去城裡找城中官員。」
「是。」
燕枝知道,蕭篡是在等他。
等他說一些道別的話,等他挽留他,讓他不要走。
可是……
燕枝說不出來。
一想到蕭篡要走了,他馬上就要自由了,他心裡就忍不住高興。
是真的高興!
拉扯幾番,蕭篡到底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就算是一聲道別、一句珍重也沒有。
蕭篡最後不舍地看了一眼燕枝,最後帶著人馬,轉身離開。
謝儀與卞明玉俯身行禮,恭送陛下。
燕枝卻直起身子,望著蕭篡離開的背影,抬起手,捂了捂自己的心口。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口總是脹脹的。
裡面裝滿了重獲自由的欣喜,可這份欣喜幾乎要衝破他的心口,教他暈頭轉向。
直到蕭篡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燕枝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轉頭看向楚魚:「今日的糖糕賣得怎麼樣?能不能早點賣完?我們早點回去準備晚飯?」
楚魚笑著道:「你都回來了,還管糖糕做什麼?隨便送給別人就好了。」
「好。」
燕枝給兩個好友送了兩塊糕,讓他們嘗嘗,又幫楚魚把剩下的糖糕送給附近擺攤的人,順便告訴他們,自己回來了。
把糕送完,把蒸籠裝上驢車。
燕枝帶著三個好友,朝甜水巷的方向走去。
「我的院子不算大,也不算華麗,你們不要嫌棄我啊。」
「嫌棄你做什麼?走,回家了!」
*
蕭篡騎著馬,帶著親衛,一路來到石雁鎮前。
眼看著就要離開鎮子了,蕭篡忽然一拽韁繩,勒停馬匹,回頭看去。
過去幾個月來,燕枝就住在這裡。
未來幾年、幾十年,燕枝也會住在這裡。
若是不出意外,這會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燕枝。
自然,他可以不知會燕枝,自己過來偷看。
可與燕枝面對著面,這樣說話,就只有這一回了。
蕭篡思忖著,最後道:「爾等先行,朕……再留下看看。」
親衛忙道:「陛下……」
「留兩個人在外接應即可,其他人先行回城。」
帝王口諭,不容違抗。
眾人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策馬離去。
蕭篡翻身下馬,將馬匹韁繩丟給身後親衛,又不自覺往前走了兩步。
他還是想看看燕枝。
至少看到今晚,等燕枝睡下了,等燕枝臥房裡的蠟燭滅了,他就走。
*
另一邊。
燕枝帶著三個好友先回了家。
臨走時,他託付楚魚照顧家裡。
楚魚也盡心盡力,不僅把花生糕接到自己家裡養著,還把燕枝娘親的牌位也接過去了,日日用熱氣騰騰的紅糖糕供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