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錯了。
「朕把牛奶給親衛,你要是想喝,就找他們要。」
燕枝不想理他,回到床上,拽過被子,就把自己的腦袋蒙起來了。
煩死了!
他終於下定決心,永遠不要理會蕭篡。
他本來已經獲得自由的生活了,他本來應該在市集上自由自在地賣著紅糖糕,他應該和好友一起高高興興地吃著晚飯,說說笑笑。
他到底為什麼會被抓到這裡,看蕭篡的臉色?
等一個月過去,不論如何,他都要走……
不對,他為什麼要聽蕭篡的話?他為什麼要等一個月?這個約定只是蕭篡自己說的,他又沒有答應。
他為什麼要按照蕭篡的想法去做?
蕭篡回到隔壁船艙,坐在案前,翻開底下人送上來的奏章。
他盯著奏章,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他又把燕枝弄哭了,他怎麼又把燕枝弄哭了?
他原本想著,給燕枝一個泡芙吃,一杯牛奶喝,燕枝就會很高興。
燕枝一高興,他就可以抱著燕枝,和從前一樣,同他耳鬢廝磨,與他一同入睡。
可是現在看來,從前的法子根本就行不通。
燕枝喜歡的是陛下,所以連帶著陛下的泡芙、陛下的牛奶,他都喜歡。
可現在,燕枝不喜歡蕭篡,所以只要是蕭篡的東西,他都討厭。
他錯了,又是他錯了。
一切的一切,都和從前不一樣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怎麼才能討燕枝的歡心。
或許,他應該聽一聽燕枝的話,像那隻狼一樣,對燕枝的話言聽計從。
所以。
蕭篡拿出紙筆,在紙上寫下兩個大字——
聽話。
他要聽燕枝的話,不能再自說自話,不能再命令燕枝。
他解開衣裳,照著肩膀上的傷口,用筆桿子狠狠地戳進去。
聽話!
第43章 規矩 瘋狗要守枝枝的規矩
——進燕枝房間要先敲門, 燕枝說「進」才能進。
——不能再用燕枝的擦臉巾,更不能再用燕枝的洗臉水。
——不能再和燕枝一起睡,不能再指使命令燕枝做事。
——燕枝說「不要」就是不要, 不能再一直問。
——此一時彼一時,以前是以前, 現在是現在。
以前的燕枝對他的好感是滿的,現在的燕枝對他的好感是空的。
船艙里, 蕭篡坐在案前, 肩膀傷口裡,還捅著一根筆桿。
鮮血汩汩地往外流, 幾乎染紅他的半邊衣裳,整個艙里都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蕭篡低下頭, 看著自己寫在紙上的幾行字。
這些都是方才燕枝跟他說過的話。
他原本是想批覆朝臣奏章的,結果提起筆,寫出來的卻是這些東西。
蕭篡回過神來, 丟開筆, 氣急敗壞地要把紙張揉成一團。
笑話!簡直是笑話!
燕枝給他立規矩就算了,他自己還把這些規矩都寫下來?
他在寫什麼?家規還是宮規?
他是燕枝的狗嗎?上趕著守燕枝的規矩?
怎麼又不知不覺做出這種跌份的蠢事?要是被旁人看見了, 那還得了?
他私底下哄一哄燕枝就算了, 分明是燕枝自己不吃泡芙, 不喝牛奶,也不領他的情,難道還要他低三下四,搖尾乞憐?
蕭篡把紙張揉成一團,正準備丟掉,忽然又想起什麼,收回了手。
他抬起手, 把插在肩膀傷口上的筆桿,往深處再捅了捅。
原本快要凝住的鮮血流得更快了。
緊跟著,他默默地把紙張展開,平鋪在案上,重新擺好。
疼痛和鮮血,讓他的頭腦清醒過來。
燕枝總說,楚魚都知道進他的房間要敲門,楚魚都知道他說「不要」就是不要。
楚魚都……楚魚都……
他總不能連楚魚都不如!他總不能被楚魚比下去吧?
所以,燕枝給他立的規矩,他還是要看,還是要守。
就算守了燕枝的規矩,就算聽了燕枝的話,又能怎麼樣?
再說了,燕枝為什麼不給旁人立規矩?燕枝為什麼不罵旁人?
這分明是燕枝對他的特別之處!
這樣想著,蕭篡眼前,卻忽然浮現出燕枝紅著眼眶,委屈巴巴的模樣。
他找到燕枝,不過一日兩夜。
可燕枝每回跟他說話,都是眼睛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