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桌的潑皮無賴喊道:「他明明就是我們鎮子裡的人!」
「是嗎?那是我記錯了?我記得他好像叫王……王什麼來著?」
「什麼王?他姓『楚』,他叫『楚魚』。」
楚魚!
平地一聲驚雷!
蕭篡站在黑暗裡,不自覺往前一步,怒目圓睜,定定地盯著楚魚。
楚魚,楚魚,他就是楚魚!
燕枝好感面板上好感度八十九的那個楚魚!
楚魚就是這個賣糖糕的!這個賣糖糕的就是楚魚!
難怪,難怪他能在紅糖糕上聞到燕枝的氣味,難怪這個楚魚身上也似有似無地縈繞著燕枝的氣味。
要不是他不想驚動對方,不能把對方提起來嗅一下,他早就明白了!
正巧這時,楚魚一抬頭,看見對麵攤子只剩下最後一個花燈,還有人指著這邊,正要上前。
他連忙放下手裡蒸籠,對客人們說了聲「稍候」,就捂著口袋,小跑過去。
見他要跑,蕭篡再次大跨幾步上前。
他還敢跑?!
下一刻,楚魚在花燈攤子前停下腳步。
「老闆,這個蓮花燈我要了,給我吧。」
「好。」賣花燈的老闆一直在他對面擺著,自然也聽見了他的吆喝,笑著問,「買給你娘子的吧?」
「對啊。」楚魚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在酒館裡套潑皮話的親衛,也回來了。
兩個親衛站在蕭篡面前,壓低聲音:「回陛下,打聽到了,此人名叫楚魚,十八九歲,家住石雁鎮,離此處不遠,他……」
「不曾娶妻,沒有娘子。」
沒有娘子?沒有娘子!
所以他嘴裡一直在喊的「娘子」,其實就是燕枝!
就是幫他做糖糕的燕枝!
蕭篡一言不發,死死地咬著後槽牙。
這個楚魚,他怎麼敢?怎麼敢說燕枝是他娘子?
前有謝儀說燕枝住過的屋子,是他娘子的屋子。
後有楚魚說燕枝做的點心,是他娘子做的點心。
他們就這麼缺娘子?非要搶別人的?
蕭篡恨不得衝上前去,直接把他的攤子給掀了,再踩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進去,把楚魚給打一頓,最後讓他帶自己去找燕枝。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
蕭篡剛準備握起拳頭,卻發現自己手裡還拿著燕枝做的紅糖糕。
紅糖糕柔軟細膩,就這樣貼在他的掌心,像是燕枝蹲在他面前,把臉蛋貼在他的手裡。
要是攥緊拳頭,紅糖糕就被他捏壞了。
要是掀翻攤子,紅糖糕就摔在地上,沾上灰塵。
要是打了楚魚,燕枝就……
燕枝就跑了。
蕭篡深吸兩口氣,別過頭去,從懷裡掏出燕枝的小衣,用小衣把紅糖糕裹起來,揣了回去。
這一番動作下來,他心中怒火稍稍平息。
忍住,忍住。
他向所有找人的士兵下了死命令,一旦發現蹤跡,不能打草驚蛇。
他自然也不能例外。
他已經經歷過太多太多的功虧一簣,這次不能……絕對不能再錯過。
絕對要一擊就中!
在見到燕枝之前,在抓到燕枝之前,在把燕枝真真切切地抱在懷裡之前,他不能太激動。
倘若鬧出過大的陣仗,燕枝一定會察覺。
小燕兒已經飛進了陷阱里,他已經站在了陷阱旁邊。
只差最後一步。
越是這個時候,他就越要冷靜,越要鎮定。
蕭篡竭力平復心緒,眼裡亮光越發可怖,說話語氣卻越發陰冷。
「叫當地官府去查,這個石雁鎮的楚魚。」
「爾等即刻包圍石雁鎮,埋伏於各個山頭。」
「朕——」
長街上,楚魚提著花燈,小心翼翼地護著,不讓人群把燈擠壞,回到攤子裡。
今晚生意好做,再過了一會兒,楚魚就把準備的所有點心都賣完了。
煙火未完,楚魚仔細想了想,還是準備啟程回去。
他在城裡沒什麼親戚,客店又太貴,也不安全,實在是不值當。
現在天色不晚,趕回去應該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