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皮掰成小塊,泡一泡水,可以送給鄰居餵雞餵鴨,它們不怕髒。
中間的糕不髒,他們可以自己吃,也可以送人。
燕枝挽起衣袖, 坐在小板凳上,乖乖剝著紅糖糕。
他手上動作不停,心裡卻止不住地發顫。
被他隨手塞進懷裡的詔書,像是一塊大石頭,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口,又像是一團大火球,熊熊燃燒,幾乎要將他燙傷。
燕枝始終想不明白,陛下為什麼要立他為後。
是假的吧?
他一定是在做夢。
燕枝放下紅糖糕,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臉蛋。
「啊……」
好痛,看來是真的。
他外出這一個多月,除了學趕車,就是學做點心,才學武功沒有半點長進,陛下怎麼會立他為後?
要麼是陛下失心瘋了,要麼就是……
陛下想用詔書引他上鉤,抓他回去!
燕枝想到這一點,「噌」的一下從板凳上站起來。
小板凳搖晃兩下,倒在地上。
楚魚抬起頭,表情複雜地看著他:「你幹什麼呢?一會兒掐自己,一會兒站起來的。」
「我……」燕枝回過神來,也看向楚魚,緊張地揪了揪衣袖。
他忘了,楚魚還在這兒呢。
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想想該怎麼向楚魚解釋。
他不太會撒謊,之前為了出宮,向陛下撒過謊,後來為了隱藏身份,在自己的姓名上撒過謊。
但都沒有被人當面戳穿過。
現在……
「那個……」燕枝清了清嗓子,怯怯道,「阿魚,你剛剛看見了嗎?陛下立的皇后……」
楚魚抬起頭,一本正經地看著他。
燕枝虛張聲勢:「皇后的名字,竟然和我的一樣耶!」
楚魚神色瞭然,送給他兩個字:「瞎掰。」
「就是這樣啊。」燕枝還試圖掙扎兩下,「不過皇后姓『燕』,是輕聲。我姓『虞』,名叫『燕枝』,是重聲。」
「繼續瞎掰。」
「你說,我和皇后撞了名字,我要不要……把名字改掉呢?要不然還是坦蕩一點,你以後就喊我的全名吧,你覺得怎麼樣?」
「瞎掰完畢。」
楚魚根本就不信他。
燕枝紅著臉,腦袋越來越低,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小:「我沒有瞎掰,就是撞名字了。」
「你當我是瞎子、聾子、傻子嗎?」
楚魚把手裡的紅糖糕往蒸籠里一摔,似乎很是不悅。
「那兩個官差一來,你就哭了。」
「一看見詔書上有你的名字,你整個人都傻了。」
「剛剛我們回來,你還發了一路的呆。」
「這只是撞名嗎?這是撞人了吧?」
「燕枝,我把你當成好友,帶你認識街坊鄰居,帶你去賣糖糕,我還把我家傳的手藝都教給你,而你,你竟然瞞著我一個天大的秘密……」
楚魚滿腹委屈,想要大聲控訴,又怕巷子裡鄰居聽見,最後還是壓低了聲音。
「你覺得這合適嗎?啊?我們還是好友嗎?」
「對不起嘛。」燕枝連忙在他面前蹲下,拉住他的衣袖,認真地看著他,「我當然有把你當做好友,但是這件事情太……太危險了,我不想連累你。」
楚魚問:「有多危險?」
「特別、特別危險。」燕枝一臉懇切,「會害死你的。」
「我不怕死。」楚魚正色道,「我死不了。」
燕枝不懂,皺著小臉,疑惑地看著他。
「放心吧,反正我不會有事的。」楚魚道,「把你的事情跟我說。」
「不行……」
「跟我說!」
楚魚態度堅決,否則就跟燕枝絕交。
燕枝也同樣執拗,點了點頭:「那……那還是絕交好了。」
「你!」楚魚震驚,「你竟然真的想跟我絕交?!」
「反正我不能告訴你。」燕枝道,「告示已經貼到這裡來了,他們馬上也要找到這裡來了,我們還是假裝不認識好了,這樣就不會連累你了。」
他已經連累過謝儀了,不能再連累楚魚了。
燕枝吸了吸鼻子,認真叮囑:「要是以後有人問你,你千萬要說不認識我,和我沒什麼交情,知道了嗎?」
「回來,回來!」楚魚拉住他,「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走的是『追妻火葬場』攻略劇本,對吧?」
「什麼?」燕枝眨巴眨巴眼睛,更不明白了,「什麼追其?什麼火葬?」
「你不懂啊?」楚魚想了想,又道,「我的意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