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抱著燕枝,一手拿出自己帶回來的戰利品,全都丟到榻上。
一整塊虎皮,丟上去。
剛出生不久的小狼,丟上去。
隨手摘的野果,丟上去。
榻上滿滿當當,全都是蕭篡打獵帶回來的東西。
這樣就差不多了。
最後,蕭篡把自己出征這個世界,獵到的最大的戰利品——燕枝——放到床榻中央。
大概是虎皮有點兒扎人,他剛把燕枝放上去,燕枝就蜷起身子,手墊在自己的腦袋下面。
蕭篡披著盔甲,站在榻前,欣賞把玩著獨屬於自己的戰利品,翹起嘴角,志得意滿。
不錯,好得很!
這就是他的寶庫。
蕭篡看了一會兒,最後捏捏燕枝的臉頰肉,才轉身坐到另一張小榻上。
宮人進來過一趟,放下吃食就出去了。
他大馬金刀地坐著,啃一口肉餅,喝一口肉羹,目光始終停留在旁邊的床榻上,如同看守寶藏的惡龍一般。
沒多久,燕枝被虎毛扎了一下,喊了一聲「陛下」,睜開眼睛。
蕭篡咬了一口肉餅,低低地笑了一聲。
還算他有良心,知道要夢見陛下。
緊跟著,燕枝被身下的虎皮嚇得魂飛魄散,又被毯子底下的幼狼嚇了一跳。
蕭篡走到他面前,捏起幼狼的後頸,在他面前晃了晃,故意問:「你生的?」
燕枝還沒睡醒,呆呆地看著他,一雙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腰腹,懷疑地問:「奴生的?」
見他發傻,蕭篡繼續逗他:「朕前幾日就說你懷了,你還說不是。」
「奴沒有……」燕枝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是奴生的,奴不會生小狗……」
「小狗當然會生小狗。」蕭篡把幼狼往他面前遞了遞,「你生的,你養它。」
「不要!奴不要!」燕枝驚慌失措,轉身要逃,「不是奴生的……」
蕭篡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抓回來,強硬地把幼狼塞進他懷裡:「朕說是你生的,就是你生的。給它餵點吃的。」
「不要……」
燕枝的掙扎,在蕭篡眼裡,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反抗很快就被鎮壓了。
蕭篡坐在榻上,繼續吃他的宵夜。
燕枝則抱著「小狗」,坐在旁邊。
他抱著「小狗」的手伸得長長的、舉得高高的,讓「小狗」離自己遠遠的,甚至不自覺發起抖來。
偏偏這時,蕭篡掰下一塊肉餅,遞給燕枝,讓他餵狗。
燕枝接過肉餅,小心翼翼地送到「小狗」面前。
「小狗」吸了吸鼻子,湊近他的手,然後張開嘴巴。
手指被溫溫熱熱的觸感包圍,燕枝像丟石子一樣,把肉餅往它嘴裡一丟,忙不迭縮回手,在衣裳上胡亂蹭了蹭。
蕭篡瞧了他一眼,像是終於明白過來:「怕狗?」
「是……」燕枝點點頭,「奴小的時候,被狗追過。」
那個時候,他才四五歲,背著竹簍,上山去撿柴,結果在山路上遇到了一頭大狗。
大狗是鎮上富商家養的,吃的東西比他吃的還好,養的膘肥體壯,嘴裡滴滴答答淌著涎水。
燕枝扭頭就跑,但因為慌不擇路,腳下一滑,滾下山坡,最後掉進河裡。
所幸大狗沒有再追上來,他抱著竹簍,在水裡漂來漂去,最後被娘親撈上來了。
從那時起,他就很怕狗,也很怕水。
燕枝抿了抿唇角,鼓起勇氣,把「小狗」遞給蕭篡:「陛下,奴……奴養不了小狗,能不能……」
「不能。」蕭篡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你生的你不養,壞小狗。」
「明明就不是奴生的,明明……明明是陛下生的……」
「嗯?」蕭篡皺眉。
燕枝改了口:「陛下撿的。」
蕭篡垂眼,又掰下一塊肉餅,像剛才他餵狗一樣,餵到他嘴裡。
燕枝含著肉餅,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又喊了一聲:「陛下……」
蕭篡用拇指抹了一下他的唇瓣,輕嗤一聲:「知道了,給它找個乳母,再配兩個宮人。」
燕枝這才放下心來,破涕為笑:「謝謝陛下!」
「新人馬上進宮,朕給你找了個『兒子』,你還不要。」蕭篡掐著他的下巴,把他抓過來,「你好好養著『小狗』,想見朕了,就抱著『小狗』,來太極殿外求見,哭哭啼啼地說——」
「『陛下,小小狗想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