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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愈發地輕,像是也在哀悼:「你應該知道吧,她已經是父母的第二個孩子了,她上面還有個哥哥,也死了。」

「這樣的人,也不知道怎麼還有臉——」曹禺驚覺自己在外人面前失言,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後面的話都濃縮為一句長長的嘆息。

現在天氣太冷,曹禺把病房裡的空調又往上調了幾度,關上了門,要回辦公室了,梁聿盯了那扇門幾秒,想到梁初楹,又轉了腳步跟上去。

因為是春節,科室值班的人少,午飯時間都去吃飯了,辦公室里就剩下曹禺一個人,他剛坐下,就看見梁聿跟到了門口。

曹禺把冊子擱在一堆舊書上,目光落在電腦上,順口問了他一句:「你還有什麼要問的,進來說吧,把門帶一下,外頭涼。」

梁聿轉身關上門,走近了以後視線首先落在曹禺桌子上書立中間夾著的一堆舊書上,看上去都被翻閱了很多次,其中幾本書的書名好像在哪裡見過,不過都是分上下冊的。

他坐了下來,曹禺在往醫院裡更新病歷,梁聿問他梁初楹到底出了什麼事才這樣的,曹禺說他也不知道具體的細節。

「他們說是梁初楹去一戶人家偷錢,被主人捉了個正著,當時那人喝醉了酒,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把她打傷成這樣,一直都沒醒。」

偷錢梁聿聽得皺了眉,這根本不像梁初楹會做的事情。

她的願望就那麼簡單,過年的時候連貴一點的炮竹都說不用梁聿買,說買幾盒摔炮玩兒給她看就行了,說姥姥過年的時候也是這麼買給媽媽的,後來媽媽又買給她。

梁初楹窩在他衣服里,還是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沒有那麼暖了,像已經燃燒殆盡的火苗,就剩一點兒餘溫。

稍微聊了幾句,更多的東西曹禺也不願意說了,梁聿客套地感謝了他一下,曹禺盯著自己的書和鋼筆,淡淡道:「沒事,因為有故人之子的囑託,說希望我一定把她救醒,所以多上心了一點。」

他看上去突然變得難過起來,梁聿也不再繼續問下去,梁初楹終於捨得開口說話,說的是:「走吧。」

出了開暖氣的房間,才發現外面那麼涼,梁聿站在落地窗邊往下看,樓下還在賣餃子,他哈了一口氣,看著玻璃上結滿的冷霜。

「你會醒嗎」他突如其來地問。

「不知道。」梁初楹說,「你希望我醒!」

「這個不好說。」

梁初楹剛要生氣,梁聿挺輕地笑了一聲,「不過沒那麼想你死。」

孫福生死了,孫紅萍死了,他本來也打算死的,不過被梁初楹叫住了。

死好容易啊,生卻好難。

電話那頭一靜,呼吸似乎都停止了,挺輕地哼了聲。

梁初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輕手輕腳地回了房間爬上床,盯了一會兒上鋪的床板,然後把被子蓋緊,翻了個身闔上眼皮。

集訓時期的訓練強度比較高,基本沒過幾周就要用空一小盒顏料,橙色和天藍色都用空了,梁初楹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去附近的店裡挑,回來的時候見教室里擠的都是人,圍在她跟祖佳琪的位子那邊。

梁初楹往裡面擠,看見祖佳琪跟一個男的互相掐著胳膊,站在她對面的男生領子都被扯破,脖子上被撓出幾道血痕,他氣急敗壞地大叫:「別覺得你是女的我就不敢動手!」

「你動啊!」祖佳琪也不服氣。

「靠,老子哪點說錯了?你本來就是那個姓梁的小跟班,不就是因為她爹是書記嗎?我不敢跟她對著幹就算了,還能在你這裡受挫不成!」他越叫越激動,「孬種!攀上一個鼻孔朝天的賤人還真以為自己也是個人物了!」

梁初楹聽了一句話就打算衝進去,邊上伸出一隻手把她拽住,她的目光順著那人手臂攀上去,發現是晏文韜,他先把梁初楹拉住,然後側身擠了出去,鉗住那人蠢蠢欲動的胳膊。

「等會兒老師就來了。」晏文韜說,「章程林,你非要在這兒惹事?」

他們說,為什麼你就是不懂事為什麼你就是要不聽話

袁生被揪著耳朵提到家門口站了一晚上,梁立明不允許他睡覺,叫他自己反省,因為怕樓上樓下的鄰居聽見,袁生連哭都是很小聲的,低下的脖子都酸痛難忍,可是他不敢抬頭,只看見自己的眼淚大滴大滴往下落,落了一整夜。

那時候哭得可比現在要慘得多。袁生怔怔想,手掌抓握一下,神經質一般將梁初楹給他的那張紙的字撕下來,塞進嘴裡咽下去了,隨後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靠向了車窗。

梁聿和梁初楹就坐在他身後,梁聿自從見到這張照片以來,就覺得沒有一件事是對勁的,第六感總是將他導向傷懷的情緒,連呼吸都覺得發堵卻又覺得莫名,連梁初楹自己都沒像他這樣,不知道到底誰才是那個置身事外的人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小梁初楹偷偷問他,是不是不喜歡爸爸媽媽,袁生沒有說話,半靠著床頭,手裡還拿著教輔書,他看了半個多小時,一個字都沒看進心裡。

袁生知道梁初楹馬上要被送到奶奶家,以後在這個小房間裡,又會只剩下他一個人了。沒有人會在他挨打的時候撲出來哭,沒有人會在他的書包里偷偷塞零食,沒有人會從學校的圖書角里借回來小說給他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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