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憐秋進宮時,前來迎接的太監說,皇上正在御書房與大臣商量要事,沒法見他。遂將他引去了皇后的宮中。
見憐秋前來,皇后眉間的憂愁未散,強笑著朝他招了招手:「憐秋來了,過來母后這兒坐。」
憐秋走到皇后跟前,低眉斂目,瞧著很是乖巧。
「銃州的事你都知道了吧。」皇后輕聲道:「莫要太過擔心了,棠兒自小武藝高強,又比尋常人聰明,他治過水,有經驗,定會平安無事。」
話雖這樣說,但是皇后心裡的擔憂並不比憐秋少。
聶希棠是她十月懷胎的孩子,上回他失蹤時,皇后不知在多少個夜裡哭泣難眠,這才將人找回來多久,竟然又出事了。
「我曉得,」憐秋輕聲道:「母后,我此來是想問問父皇什麼時候派人去銃州。」
皇后一頓,隨即道:「昨兒已經派了人趕去銃州清路去了。只是去銃州路遠,且剛經歷洪災,又被堵了路。州內百姓沒有吃食,災後又亦發瘟疫,陛下得儘快籌備糧食和藥材,好早些再派糧兵送去銃州。」
怕憐秋心急,皇后耐心性子,溫柔安慰道:「我知你著急,可民生大事萬萬敷衍不得。」
銃州的水禍已然是民生大事,即便不是因著聶希棠在銃州,朝廷也是要想辦法救人。
更別說聶希棠身為太子,他若是平安,定然是想要救下更多的百姓。
憐秋垂眸思索片刻,忽然跪了下去。
「你這是作甚?」皇后一驚,連忙道:「還不快些起來。」
宮女鈴蘭去扶憐秋,卻拽不動憐秋,他朝著皇后磕了個頭,凝聲道:「母后,我想跟朝廷的人一起去銃州。」
「你……」
皇后一愣,隨即面上帶著些許欣慰。
憐秋為何想去銃州,自然是因著聶希棠,哪家做母親的不希望自家兒子受到重視。
皇后從寶座上起身,屈腰親自扶著憐秋的胳膊,憐惜道:「好孩子,你先起來,本宮同你慢慢說。」
將憐秋扶起,皇后目光慈愛的看著他,心中對憐秋的好感又多了些。
「本宮方才同你說了,銃州路遠還有可能爆發瘟疫。」皇后試圖說服他:「一路顛簸,你是個哥兒在路上也不方便,秋哥兒,你聽本宮的,在家中等著便好。」
憐秋知道皇后說的沒錯,他就算到了銃州可能也幫不上什麼忙,而且按著他的性子,在知道有可能發生瘟疫時,就該老實待在府中。
可……
可他從未像現在一樣迫不及待的想見到聶希棠。
朝廷的人去到銃州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送回來消息,何況即便聶希棠無事,治水也不知道要多久,一月、兩月、三月還是半年?
憐秋等不下去。
「母后,」憐秋堅決道:「我會照顧好自己,不會拖後腿。聶希棠之前給過我令牌,我帶人跟在後面就成。」
不等皇后開口,憐秋又說:「況且我家就是開米鋪的,能快些籌到糧食。母后,我身為太子妃,自然也該關心民生大事。求您,幫我跟父皇說一說這事。」
說這話時,憐秋心頭陡然升起一股豪情壯志,目光也愈發堅定。
沒錯。
聶希棠是太子,他作為太子妃不能夠只享受著身份帶來的好處,也該為百姓做事!
此行,不止是為聶希棠,更是為了銃州百姓。
他本人也許幫不上什麼忙,可他有錢,有米鋪,他可以送糧食去!
見憐秋下定決心,皇后想說什麼,但又咽了下去,只拍了拍憐秋的手,輕聲道:「本宮知曉了,你先回去等著吧。待晚些時候,會有人去府上告訴你消息。」
皇后娘娘答應了!
憐秋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朝著皇后行禮道:「多謝母后。」
「好孩子。」皇后輕笑一聲,又道:「天氣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讓鈴蘭送你出宮。」
憐秋點了點頭。
目送著憐秋離開,皇后目光沉了下去,不知在想什麼,半晌後對伺候的小太監吩咐道:「去告訴陛下,本宮有事與他說。」
「諾。」
……
憐秋從宮裡回去後,沒有回太子府上,而是直接去了米鋪。
他已經有些日子沒操心鋪子裡的貨物清點,這一去,他便將帳冊給看了一遍,隨即大手一揮道:
「將鋪子裡所有米都給我裝車,鋪子暫時關門,什麼時候開門聽我吩咐。若有事先定好的客人,你告訴他們咱們米不夠,將定金返還,再給他們送賠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