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越倒吸一口涼氣,還真這麼歹毒啊!
想到他此刻就站在這個陣法上,他當即拉著殷秀城飛快倒退幾步,走到陣法範圍之外,還不忘招呼雲不知:「你也快出來吧!」
雲不知輕飄飄地飛起,俯瞰這座殺陣,果然,熟悉,還是很熟悉……
比起進來時破解的困陣與殺陣,這個陣法更加直觀地展現眼前,且不同於前兩個陣法的小打小鬧,是被人更加用心地布下的陣法。
有著要把人完全抹消於世間,不留半分餘地的冷酷意志。
——一眼看去,毫無破綻,他尋不到絲毫破陣的頭緒。
如此天衣無縫巧奪天工的布陣手法,他還只在……雲不知被自己腦海中浮現的下意識的既視感懾住,不敢再往下想去,太過於大逆不道。
但他從初入秘境就感受到的熟悉感,到此刻已在心間堆積深厚,思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他在飛仙宗時,因陣法天賦了得,被宗門讚譽褒獎,曾有過機會得到悲風老祖的指點,還有幸見得老祖隨手布陣,從中感悟良多,修為更是進益諸多。
眼前陣法的圓融完美之感,他只在老祖宗布下的陣法中感受過。
是,是與老祖宗一個級別的修士,布下的陣法罷?雲不知無知無覺地落在羅越二人身畔,失魂落魄,不對,布下這個陣法的應當是噬魂宗老祖罷?噬魂宗老祖的陣法造詣有這麼高超?足以與他們飛仙宗老祖宗、當世修行界第一人一較高下?
太荒謬了!怎麼可能!
若噬魂宗老祖有如此能耐,怎麼可能被他們追得有如過街老鼠不敢露面?噬魂宗何至於覆滅得那樣輕易?
「你怎麼了?」羅越遲疑地看著雲不知,心裡有些慌,「這陣法有問題?你怎麼這幅神色?你別嚇我,我們都沒站在陣法內了,還會有什麼問題?」他用手肘靠了靠殷秀城,尋求底氣似的問,「他怎麼回事兒?」忽然就神神叨叨的,表情像天要塌了一樣。
誰知殷秀城也在盯著陣法發呆。
「你們一個兩個的發現什麼了啊!」羅越心態都快崩了,拽他,「怎麼都奇奇怪怪的?陣法哪裡有問題了!」
殷秀城被他拽回神了,抿了抿唇,不確定道:「這個陣法有點眼熟……」他盯著羅越,「你還記得咱們被邪靈困住的戈壁裂縫?」
羅越點頭。
殷秀城回想起了那一幕。
當時他的師父,與其他幾個宗門門人,在計劃失敗準備撤離時,卻被困陣中,猝然地身死道消。
他當時為尋求陣法破綻,仔細觀察過陣法。
那個陣法的陣紋,與眼前這個的,有諸多相似之處。
那個陣法,是出自噬魂宗老祖。
「是殺陣!」殷秀城將自己的感受坦白道出,「應該也是噬魂宗老祖的手筆!」
羅越翻了個白眼:「別人云不知都說了是殺陣了。而且我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這兒就是噬魂宗老祖的寶貝後花園,陣法自然是噬魂宗老祖布下的,你看半天就得出這麼個沒用結論!」
雲不知卻幽幽看過來,讓殷秀城仔細講講自己的感受。
殷秀城見他神色肅然,猶豫片刻,乾脆掩下自己身份一事不提,只說他曾在戈壁下,見到過噬魂宗的人死於這等陣法。
他認真道:「當時,世人皆道是你雲不知與魔道眾人在戈壁設下的陰謀陷阱,我但認得那些人,他們是噬魂宗的人。別人可以不信我的話,但你到底做沒做過那件事,你自己應當心裡清楚。」
羅越在一旁茫然詫異:「戈壁那次是噬魂宗?誒?殷秀城你什麼時候在戈壁那見到過陣法……」
他的碎碎念在雲不知接近於慘白的神色下,漸漸微弱下去,再次被雲不知面無人色的樣子嚇得聲音顫抖:「所以,又有什麼問題?」
有什麼問題?
雲不知喉嚨乾澀,震驚惶恐不可置信到一定程度,他幾乎想笑出來。
笑自己的異想天開,笑自己的大逆不道,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他有什麼本事?
怎麼敢斷定此處布陣之人的陣法造詣與飛仙宗老祖不相上下?
他就不能眼拙認錯了嗎?
當世怎麼可能有修士,在陣法一道上,堪比飛仙宗老祖?
不可能!
飛仙宗老祖那般陣法造詣的,不可能再有第二人!
但內心深處有個微弱的聲音,固執地不認輸地一遍遍重複著,他不會認錯的,眼前這個陣法,其造詣之深,足以堪比飛仙宗老祖。
所以。
要麼是,噬魂宗老祖的陣法造詣,等同於飛仙宗老祖。
要麼是……噬魂宗老祖,等同於飛仙宗老祖。
雲不知的腦海空白了許久。
許久過後,他幾乎虛弱地喃喃:「怎麼會呢。」
羅越已經不敢問雲不知發生了什麼,怕得到馬上我們就要死在這裡的回答——沒什麼,雲不知的表情就寫滿了世界毀滅幾個字。
但許是接過守護山靈的任務以來,已經受過諸多難以言表的打擊,良久,雲不知竟還能緩過氣來:「我們必須找到出去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