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華隱下九寂山秘聞,將所見和盤托出:疑似噬魂老祖年輕時候的修士,在冢內得到了一株藤蔓,藤蔓所結的種子,可以容納靈,也可以吞噬靈。
「看見我手環上這三枚種子了嗎?」龍華抬手向落明河搖了搖,三枚圓滾滾的褐色種子輕輕碰撞著他的手腕,顯得可愛極了,「這是正常種子,可以容納靈休養生息。」
「但這種子,也能用來汲取修士的血肉甚至魂魄,之後會變得血紅,單看一眼便感到邪惡。」龍華給起了個名字,「姑且稱之為『噬魂種』吧。那年輕修士應是噬魂老祖,這些年裡,他用藤蔓培育出種子,分發給噬魂宗的弟子,令他們來到仙雪冢,利用其間的迷霧,殘害了不知多少修士,積攢著無數血紅的噬魂種。」
「如此所言,噬魂種對噬魂老祖而言,必有大用。」落明河若有所思地喃喃,「需得稟告宗門,及時……」
他話未完,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僵硬在原地:「種子?!」他怔怔地盯著龍華的手腕,那眼神瞧著,仿佛並不是初見。
「落大哥以前見過?」龍華詫異地問。
「不是以前。」落明河道,「也是在冢內。」
他回憶道:「我見到了飛仙宗的兩位前輩,師兄弟間反目成仇,刀劍相向。師兄斥責師弟心術不正,所言所行已然入魔,師弟不以為然,徑直動手,只道將對方留在這裡,他所作所為便無人知曉了。」
「師弟手段詭譎,師兄不敵重傷。」落明河目光落在龍華手腕上,「這時,師弟取出了一枚種子,打入了師兄的身體裡。師兄霎時身隕。」
「那枚時光碎片到此為止,我未能看到後續。」也未看見打入體內的種子有何變化。
落明河想,此刻便知曉了,那種子定是飽飲了血肉魂魄,變得血紅,而後被那師弟拾取。
龍華輕吸一口涼氣,他見了不少用噬魂種禍害修士的場景,但動手之人均是噬魂宗弟子。落明河這撞見的,卻是仙門弟子沾染了噬魂種,還是修仙第一大宗飛仙宗的弟子!
青山杳始終安靜地聽著,這會兒難得出聲打斷他們的交流:「落道友,可否將師弟的樣貌幻化出來?」
「嗯?」龍華偏頭看他,「阿咬你是覺得……」
「你可是忘了,你所見使用噬魂種之人,並非都是噬魂宗之人。」青山杳緩緩道,「噬魂種的源頭,擁有藤蔓母株的年輕修士,他也是仙門中人。」
龍華頓時恍然。
也怪他,判定那年輕修士是噬魂宗老祖後,就下意識將之歸納到噬魂宗的一邊去,完全模糊了對方當時是仙門弟子的身份。
「仙門弟子?不會這麼巧,正好是我飛仙宗的弟子罷?」落明河抬手,將時光碎片中所見人的背影幻化出來,「你們可是懷疑那年輕修士,便是我所見的師弟?可惜時光碎片中,他始終背對著我,我無法窺見他容貌。」
龍華也一抬手,將他所見的背影幻化出來:「我也一樣,未能得見他真容。」
雖然兩邊都沒能見到對方真面目,但同時給出背影來,不論是穿著、輪廓抑或氣質,都令三人瞬間斷定:是同一人!
許是運氣巧合,龍華見到那人得到藤蔓母株、落明河見到那人使用噬魂種,是同一時期先後發生的事,時間相隔不久,導致那人的穿著打扮乃至氣場氣息,完全沒有變化。
龍華甚至猜測,落大哥見到的,師弟用噬魂種謀害師兄,可能正是師弟剛得到藤蔓母株,還是暗中試驗之際,被師兄撞見。所以才有師兄斥責其心術不正,所以才有師弟要殺人滅口。
但這樣一來——
「噬魂宗老祖原是我飛仙宗之人?!」灑脫如落明河,此刻也罕見地震驚無言了。
龍華也因猜測的真相沉默了片刻,才道:「落大哥,你不正是因為在宗門內,發現了指向仙雪冢的線索,才來此一探的麼?許是當年,飛仙宗內另有人察覺那『師弟』惡行,卻反被發現,又於宗內被滅口,臨死之際留下了那線索?」
落明河回想起宗門內那處隱秘的結界,結界中寫著「仙血冢」的染血衣料……
他本是為追查宗門叛徒,為還師父雲不知一個清白,才在宗門四下搜查線索,才在得到線索後動身前往仙雪冢,可現在,竟追查到如此真相?
龍華也想到了這一遭,不禁為雲不知即將翻案而開心:「落大哥,如此說來,你師父許是清白的。當初人人均言,雲不知勾結魔道、盜取飛仙宗至寶、偷襲飛仙宗宗主,其中有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熟悉宗內事務,陣法造詣高深。但若設想一下,當年那位『師弟』始終潛藏在飛仙宗,那麼他是不是比你師父更熟知宗內事務?而他的陣法造詣,也定然比你師父更加高深。」
龍華飛快給落明河舉了幾個幕後黑手的陣法例子,比如破解改寫琳琅山谷大陣——那可是飛仙宗老祖宗設下的陣法,比如以陣法之力掀起凡間殘酷戰爭,比如設下陣法,一夜之間奪取了於長生故國一城人的性命……
「若這樣的人潛藏在飛仙宗,犯下那樣的禍事,再嫁禍給你師父,是極可能的。」龍華認真道,「當務之急,是請各門派儘快將在逃的噬魂宗老祖抓獲。同時,若飛仙宗上下能自行梳理一番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