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琢語氣堅定地說：「我爸沒說你什麼，你挺好的。」
陸躍進不信，「吳院長是不是嫌棄我小時候扛著真槍巡邏？」
「沒有。」
「真沒有？」
「真的，」吳玉琢點頭，「你扛槍不算什麼大事，與之相比，我爸可能更討厭你讓我喊口令。」
陸躍進：「……」
算了算了，他本來也沒打算跟吳玉琢有啥發展。
吳院長家不可能找他這樣下海的姑爺。
與其表白被拒，不尷不尬地相處，還不如繼續當好朋友呢。
兩人在院門口談話的時候，屋裡的音樂早就停了，葉滿枝從屋裡走出來，見到他就說：「躍進來了，進來坐會兒吧？」
「不不不，」陸躍進知道吳院長在家，婉拒道，「我給吳玉琢送完東西就回去了。」
吳玉琢拉著他說：「進來吧，我正好把錄音機的錢給你。伊伊學英文正想買台錄音機，我先替她把錢墊上。」
濱江這邊大多是單卡錄音機，雙卡的還不常見，可以幫伊伊拿下。
葉滿枝對閨女的朋友一貫熱情，回屋就從冰箱裡拿雪糕給兩個孩子吃。
陸躍進快速打量一遍室內陳設。
好傢夥，冰箱、彩電和錄音機都有了！
吳院長不愧是從事科研工作的，走在了科技潮流的最前沿。
他瞟一眼葉阿姨身上的旗袍，沒話找話地問：「葉阿姨，你在家跳舞呢？」
這年頭，除了參加舞會，很少有女同志穿旗袍。
葉滿枝大方承認：「吃完晚飯活動活動，跟你吳叔叔跳兩支交誼舞。」
「家裡的環境多緊巴呀，你們應該去外面跳。」陸躍進說，「咱院兒里不舉辦舞會，但是在石道街的文化宮那邊，每個周末都有舞會，你們進去跳就行。」
葉滿枝當面沒表示什麼，等到只有她跟吳崢嶸的時候，她連忙問：「咱倆去石道街看看呀？在家裡跳確實不太過癮，都不敢肆意轉圈圈。」
她家吳院長的交誼舞跳得好，她還挺想被人家帶著全場飛呢。
吳崢嶸沒異議，既然在家跳得不過癮，那就出去跳。
吳玉琢對爹媽的舞蹈事業大力支持，將自己剛得的一塊料子貢獻了出來。
「媽媽，這是我大嫂給的，你做件新旗袍穿吧。」
「她怎麼又給你料子？」
閨女口中的大嫂，就是麥多的媳婦。
對方在百貨商店站櫃檯，偶爾能買到幾塊好料子。
四嫂為了退休金放棄擺攤以後，只靠四哥一個人擺攤，湊不齊麥多的房款。
於是，有言就把姥姥姥爺給的五百塊紅包拿出來，借給了麥多。
算是助其渡過難關，以後有錢了再還。
葉滿枝有時也要感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四哥是個不怎麼靠譜的，但養的兩個兒子卻挺像樣，麥多找的這個媳婦也懂事。
半年時間，先給有言還了200塊錢，送了一次布料。
這次的布料已經是第二塊了。
「我大嫂非要給我，把布料塞給我就跑了。」吳玉琢笑道，「你拿去做旗袍吧，回頭等她家小毛頭過生日的時候，咱再包個紅包。」
葉滿枝沒客氣，每天下班以後，自己手工趕製新旗袍。
周末的時候，就穿上新衣服，花枝招展地跟吳崢嶸去石道街跳舞了。
石道街是濱江最老的商業街之一，葉滿枝小時候經常來。運動期間，這一片有些蕭條，等到改革開放以後，又重新繁榮紅火了起來。
兩人剛從車上下來，面對的就是人山人海的景象。
葉滿枝挺長時間沒來了，喃喃道：「這比中國大街的人還多吧？」
「嗯，中國大街那邊都是正經的商店，這邊擺攤的人太多了。」
吳崢嶸快速掃了一眼，與其說是商業街，更該稱之為商業區。
整條街綿延一公里，向四周輻射的範圍也非常廣。
除了賣活雞活鴨、花鳥魚，還有人賣衣服、鞋子、墨鏡、手錶、收音機、錄音帶、針頭線腦，應有盡有。
叫賣吆喝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