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有各的理由,但殊途同歸,共同選擇了5月28號登記結婚。
兩家長輩商量聘禮的時候,葉滿枝和吳崢嶸都不在。
但常月娥回來後給了她六百塊錢,讓她存到銀行去。
「吳家老太太說,崢嶸他哥姐結婚的時候,父母準備的聘禮t和嫁妝都是三百塊。吳家的孩子都是按照這個標準置辦的,其他長輩私下貼補的不算。」
常月娥小聲說:「他哥姐那邊不知道貼補了多少,但吳家親戚都在濱江老家這邊,哪怕有人貼補也有限。」
「那你怎麼拿回來六百啊?另三百是他爺爺奶奶給的?」葉滿枝問。
常月娥點點頭,「咱家給你準備的壓箱錢,之前已經用來給你買房子了,家裡就不另外給你出錢了。你結婚的時候帶著一套市中心的院子,比多少嫁妝都體面!吳家給的這六百塊錢咱家一分不留,你自己存起來,以後過日子用。」
六百塊的聘禮放在城裡算是相當高的,一般人家有個二三百就很拿得出手了。
老葉家三個女兒的聘禮錢都是讓閨女自己帶走的,婆家給多少,閨女就帶走多少。
「你倆抓緊時間去拍結婚相片,我這兩天去崢嶸那房子裡看看,缺什麼東西得趕緊給你們補上。」
想起吳崢嶸屋裡那張新床,葉滿枝臉頰都要燒起來了。
但她媽要是去看了房子,肯定也會看到那張床。
她支支吾吾道:「吳崢嶸打了一張新床,咱家準備的褥子尺寸可能不太合適。」
「我是按照一米五的寬度給你做的褥子,寬了還是窄了啊?」
棉被和床褥子都是女方嫁妝里的,娘家要提前買棉花做棉被,薄的厚的都要準備好幾床。
老大老二出嫁的時候,常月娥都做了六床棉被。
但現在棉花和棉布要憑票購買,她之前攢的棉布不太夠,只打算給小閨女做四床被子加兩床褥子。
葉滿枝將鈔票從信封里抽出來,一邊假裝忙碌地點錢,一邊說:「你準備的褥子有點窄了。」
常月娥問:「一米五還不夠啊?他那新床是多寬的啊,其實差個十來公分也不打緊,床單一鋪,看不出什麼。」
「好像得差半米多呢……」
「哦,」常月娥頓了頓,木著臉說,「那差得是有點多了。」
差了半米多,那就是兩米多的床。
除了農村土炕,她還從沒在哪個城市人家見過兩米多的床。
她這個姑爺可真是給她長見識了!
……
因為吳崢嶸打的那張新床,葉滿枝感覺自己在親媽面前又矮了三分。
兩人去照相館拍結婚相片的時候,她把軍代表同志批評了一頓。
「你弄那麼寬的一張床,我媽給我準備的床褥子都不合適了!」
「我那張床早就打好了,你不是看到了麼,阿姨做褥子之前,你沒跟她說尺寸麼?」
「我忘了。大家約定俗成,做褥子就是一米三和一米五嘛,我媽還是往大了做的呢。」
「嗯,這事怪我。阿姨那邊的棉花和棉布不夠用吧?回頭我幫她弄些棉花回來,跟阿姨說,儘量把褥子做厚點,咱家有棉花。」吳崢嶸對著穿衣鏡整了整軍裝的領章,然後坐到了照相機前的椅子上,輕聲提醒,「別噘嘴了,小心給你拍一張噘嘴的結婚相片。」
「誰噘嘴了!」葉滿枝也整理了自己的襯衫領子,坐到他身邊,同樣輕聲提醒,「你一會兒一定記得笑一笑!照片要貼到結婚證上一輩子呢,你笑起來比較好看。」
照相師傅站在前方幫兩人指導坐姿。
「一會兒別眨眼啊!女同志的笑收一收,拍相片嚴肅點。」
可惜女同志根本不聽話,結婚是喜事,嚴肅什麼呀,她就是要笑!
師傅提醒她的時候,葉滿枝收了笑,然而,隨著閃光燈亮起,咔嚓一聲快門聲過後,膠片上的女同志笑得比誰都燦爛。
從椅子上站起時,葉滿枝不放心地問:「你剛才笑了嗎?沒笑的話,咱們重新拍一次。」
「笑了,不敢不笑,」吳崢嶸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我要是不笑,豈不是要被你念叨一輩子。」
「哼,我要把這張相片放大,掛在房間的牆上。喜氣洋洋心情好,興許能給咱們招來好運!」
這番話也不過是葉滿枝的隨口一說。
然而,5月28號,就在她準備與吳崢嶸在街道辦登記結婚的上午,她突然接到了區里下達的最新任命。
原街道主任穆蘭同志,調任正陽區人民委員會,擔任副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