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也足夠這個小廠存活下來了。
為了妥善完成這筆訂單,穆主任把街道辦所有人員都調集去了煤爐廠。
勢必要讓煤爐子按時交付。
煤爐廠是街道辦的全資工廠,4000個爐子能夠截留的利潤,足以讓街道辦過個肥年了。
*
煤爐廠人手增加以後,葉滿枝反而清閒了下來。
好多老百姓講究「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回家過年」,所以年底和春節前是結婚登記的旺季。
最近這幾天,街道辦每天都有新人排隊登記。
由於工作量太大,t鳳姨一個人忙不過來,在檢查過葉滿枝這幾個月的練字成果以後,終於點頭讓葉滿枝往結婚證上寫字了。
葉滿枝等這一刻等了小半年,得到鳳姨首肯的時候,甚至比拿到煤建處的訂單還激動!
她收了新人的喜糖,將一筆一划寫好的結婚證遞出去,笑著說:「恭喜二位啊,祝你們和和美美,共同奔向社會主義新生活。」
一對新人歡歡喜喜地走了,葉滿枝一邊收拾材料,一邊喊下一位,結果一抬頭竟然意外見到了鄭東妹。
「東妹,你怎麼這時候來了?開介紹信嗎?」
鄭東妹跟四嫂一起去話劇團當學徒,一個學化妝,一個學白案。
上個月都從話劇團出徒了。
不過,鄭東妹比四嫂幸運。
街道辦在光明街開了一家理髮店,穆主任把她招進去當了理髮師傅。
鄭東妹剪頭手藝一般,但梳頭和燙頭的手藝很好,去街道理髮店工作以後,經常帶著燙頭工具為居民上門|服務,群眾反響很不錯。
若不是有鄭東妹的強烈對比,四嫂的心態也不至於崩成那樣。
鄭東妹往葉滿枝的辦公桌上放了一把水果糖,難得有些羞澀地說:「小葉幹部,我是來領結婚證的!」
「啊?」
不止葉滿枝,街道辦全員都望向了鄭東妹。
連一向四平八穩的鳳姨都露出了驚訝神情。
就憑鄭家那個條件,即使是最能說會道的媒婆,也不願意接鄭東妹的生意。
她本身年紀不小了,家裡有個癱瘓的哥哥,還有一對不事生產的父母。
原本薛巧兒能幫她分擔一些,可是薛巧兒離婚後就搬了出去,鄭家只剩她一個壯勞力。
一個人養四張嘴,這婚事真的不好談。
而且街道眾人想得更多的是,鄭東妹要是嫁出去了,鄭家另外三口人可怎麼辦呀?
到時候鄭家可就是妥妥的救濟戶了!
葉滿枝回過神來,笑著說:「恭喜你呀!你對象呢,領結婚證哪有一個人來的!」
「他還在外面拉活呢,我先帶著材料來排隊填表,他臨近中午的時候再過來。」
「那行,你把兩個人的戶口冊、介紹信和居民證都給我,我幫你填表。」
鄭東妹剛去參加街道組織的第二期掃盲班,認識的字還不足以填寫登記申請表,只能由葉滿枝幫著填。
接過戶口冊以後,葉滿枝先去看了男方的情況。
整本戶口冊上只有一頁戶籍信息卡。
戶主趙強,27歲,未婚,運輸工人。
介紹信是運輸合作社開的,證明他是社裡的三輪車夫。
看到介紹信,葉滿枝終於記起這個趙強是何許人了。
當初調查薛巧兒賣X嫖X的案子時,好幾個車夫被喊去了派出所。
其中就有這個二百五趙強。
他也是唯一用工分雇薛巧兒打掃衛生的車夫。
劉金寶打著幫忙的幌子,湊到葉滿枝身邊探查情況,見到趙強的名字後,驚愕地問:「鄭東妹,你對象是趙強啊?你倆咋……」
他想說你倆咋能湊到一起呢,話到嘴邊又變成了,「你倆咋這麼有緣呢!」
趙強可是因為薛巧兒進過派出所的!
鄭東妹搓搓手說:「我倆以前就認識,上次我家著火的時候,也是他把我哥背出來的,我覺得他人挺好的。」
穆蘭走過來笑道:「趙強這小伙子確實不錯,無父無母照樣把日子過得有聲有色,你們能湊到一起彼此照應,也算是一樁良緣!」
「他過日子是挺好的。」鄭東妹不是嘴巧的人,乾巴巴地回了一句就沒話說了。
穆蘭關心道:「你們結婚什麼時候擺酒席?新房設在你家,還是在趙強那邊?」
街道眾人都聽出,她這是變相打聽鄭家另外三人的歸屬問題。
不由紛紛豎起耳朵。
「我們先領證,酒席的事之後再商量,要辦的話就在我家辦,以後我跟趙強就住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