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葉老五已經被大火燒死了,常月娥心裡記恨這兩個繼子,明知葉老四越陷越深卻甩手不管,葉守信忙於工作,根本沒發現兒子的異常。
等葉滿堂留蘇回來,發現不對勁的時候,葉老四已經是賭博窩點的常客了。
【最近葉老四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八成是被哪個朋友勾去賭博了,若是不及時把他看住了,他只會越陷越深。】
【以前還能仗著副廠長親家的面子,把他從局子裡撈出來,如今葉滿枝已經跟周牧退親了,他要是染上賭癮,一旦在特殊時期被人抓住,保不齊就要把牢底坐穿了……】
葉滿枝皺眉盯著三嫂的腦門,心裡對四哥最近的動向也有點疑惑。
以前四哥喜歡養魚養鳥養蟈蟈,雖然不算什么正經事,但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錯。
何況他有自己的門路,他鼓搗的那些東西有買主會花錢買,一隻養得好的鐵皮蟈蟈能賣三五塊錢。
但最近四哥的心思好像確實不在花鳥魚蟲上,她原以為是因為對方當上了掃盲班老師,被轉移了注意力。
可是……
她又往三嫂光潔飽滿的額頭上瞄了一眼,現在想來,恐怕事情並不如她想得那麼簡單。
葉滿枝當時沒說什麼,第二天下班後,特意回家叫上四嫂一起去了掃盲班。
「來芽,咱來掃盲班幹嘛呀?」沈亮妹以為小姑子要送她來念書。
「等我四哥的,」葉滿枝往教室里瞅了一眼,小聲說,「三嫂說得沒錯呀,你就不好奇,四哥每天下班以後都幹嘛去了?」
「他那麼大的人,哪是我能管住的?」沈亮妹不以為意道,「反正在院兒里出不了大錯。」
她對軍工廠家屬院的管理還是很信服的。
葉滿枝知道四嫂對四哥的浪蕩做派已經習慣了,若是告訴她四哥可能會參與賭博,四嫂十有八九不當回事。
畢竟男人湊在一起打個牌,下個棋是時下很常見的娛樂活動。
「我四哥正年輕,心思又活絡,」葉滿枝違心地說,「萬一在外面被哪個女人相中了,你不擔心啊?」
「不能吧?」沈亮妹沒往這方面想過,但她的小心臟還是因此被高高吊了起來。
「誰知道呢,咱等會兒看看他下班以後幹嘛去。」
沈亮妹再也不提反對意見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教室的方向。
然而,不知四哥是察覺了什麼,還是有意擺脫別人的關注。
掃盲班下課後,他跟著學生們一起走出教室,不等葉滿枝姑嫂倆跟上去,他就三躲兩閃不見了蹤影。
「咋辦啊?」沈亮妹焦急地問。
「只能明天再說了。」
兩人在掃盲班門口跟了三天,也跟丟了三天。
這就更讓她們篤定四哥有問題了,否則他遮遮掩掩地躲什麼?
第四天的時候,葉滿枝和四嫂分頭行動,一直緊緊跟著他,隨著他來到了五哥正在租住的大車店附近。
但四哥並沒進五哥的院子,又向前走了十幾米,進了胡同盡頭的一處小院。
「來芽,那是啥地方啊?」
「好像也是職工家屬租住的房子。」
葉滿枝沒打算偷摸跟蹤,帶上四嫂便明目張胆地走進了院子。
四哥剛在牌桌後面坐下,就看到了自家媳婦和妹妹,趕忙站起來問:「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葉滿枝往牌桌上瞄了一眼,一群男人正在打撲克,桌上零散地放著幾沓一塊兩塊的賭資,看來這些人賭得還挺大。
不過,四哥兜里沒什麼錢,似乎還沒資格上牌桌,只能在後面看人家打牌。
「派出所最近正在抓賭,我們街道要配合派出所的工作,」葉滿枝從兜里翻出紅袖箍套到手臂上,「我剛才收到群眾舉報了,說你們這邊特別吵,所以才讓四嫂陪我過來看看。哥,你在這裡幹嘛呢?」
「哎,就是看熱鬧,一會兒我就回去了。」
「那不行,你們這是聚眾賭博啊,我得去跟派出所說說。」
旁邊有人滿不在乎地取笑:「葉老四,你這妹妹咋回事?要大義滅親啊?」
葉滿枝瞪了那人一眼說:「少給我們兄妹挑撥離間啊,把我惹急了,小心我真舉報到派出所去!」
「舉報什麼呀,都是自己人!」四哥拉著妹妹往外走。
「那不行,」葉滿枝擺出一副胡攪蠻纏的小人嘴臉,從兜里掏出一沓子公債券說,「不讓我去派出所舉報也行,你們在場這些人,每人買五十塊的公債券,支援國家經濟建設,買了公債,我就不去麻煩民警同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