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歹也是曾經的勞動模範,干起活兒來能甩這些知青幾條街,誰說就一定需要別人幫忙了。
加快手上的速度,安然率先將小半畝里的雜草清理乾淨,抬腳跳下坡坎,竄到羅華春的身邊。
羅華春看了一眼她的地,十分上道:「三號地,林堯棠是吧?」
「是甘甜秀。」安然吐掉嘴裡的草莖,不耐煩的糾正。
如今她並沒有在村里掛工分,偶爾有空掙得的工分都算在甘甜秀的頭上。
「行!幫你改了……」羅華春好脾氣的笑了笑。
安然驟然湊近,神神秘秘道:「華春,別怪我沒提醒你,李知青貌似想回城了……」
羅華春抬眼,看向遠處認真幹活的李明月,一臉瞭然道:「我知道,她說過的,想考大學……」
安然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道:「好自為之吧,這些城裡來的人壞得很,專騙人感情噢!」
就羅華春這純情模樣,簡直被人玩得團團轉。
還是她家老江好啊!
昨兒她和林懷東商量,只等他將事情安排好,玩一出金蟬脫殼,就能徹底恢復女兒身。
她想趕在江臨深生日那天給他個驚喜。
以女兒身為他穿一次女裝。
讓他狠狠的高興一把,美不死他!
安然樂滋滋的回了家,又去了趟知青大院,並未見著江臨深的身影。
她站在石橋邊晃悠著雙腿,聽嗖嗖的冷風颳過橋洞帶來嗚咽的聲響。
道路旁遠遠的出現個人影,騎著自行車。
安然忙不迭的蹦了起來,高興道:「江……叔叔?」
江父沉悶的心湖像是被投進了顆石子,再難平靜。
他扯了扯烏青的嘴角,竭力保持著和藹道:「是小林同志吧?」
安然忙不迭的從石橋上蹦了下來,小跑著靠近:「你是特意來看望江臨深的嗎?他去鎮上了……」
靠近之後她才發覺不對勁,這江家爸爸騎的分明是她家的二八大槓。
江父盯著安然姣好的容顏,心中嘆氣。
理智知道自己不該遷怒這個無辜的青年,可心中的鬱氣無處發泄。
他頭一次在人前冷了眉眼。
「小林同志,我家小深叛逆、放蕩不羈,怪我這個做父親的管教不嚴,你和他的種種譬如昨日死,別等了……」
安然激動的心瞬間被潑了盆冷水,她茫然道:「江叔叔,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什麼叫做她和江臨深的種種,難道……
臥槽!
安然尷尬得簡直想跳河,她甚至能在江父的眸底捕捉到一絲厭惡。
那和江臨深如出一轍的眉眼。
討厭她。
「我這次過來是幫他辦理回城的手續,小林,你是個聰明人,年少歡愉終是泡影,你們都該回到正軌上……」
江父並沒有對她破口大罵,反而循循善誘之。
安然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口難言的痛處。
她該怎麼說?
說身不由己,還是說自己的女兒身?
樁樁件件就算是說,聽眾也不該是江家爸爸。
她壓住心底升起的酸澀,故作鎮定的微笑道:「江臨深呢?他不想回來了?!」
面對來自長輩的壓力,一個孝字就能讓人抬不起頭。
她忽然後悔,沒有早點將大榆村的事處理好。
更恨自己的膽怯,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
江父點了點頭道:「沒錯,他知道什麼是對的選擇……」
安然:「……」
去你大爺的!
江臨深明明說過,自己才是他的不二選擇……
變心可不能比翻臉還快……
……
『砰』的一聲大門上了鎖。
江臨深沉著臉坐進了沙發,他額頭青紫,右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摩挲著腕間的紅腫,語氣淡淡道:「多少年沒挨過揍了,老頭下手一如既往的狠!」
「臭小子!你還好意思說,我是來拉架的,招誰惹誰了,瞧瞧你們給我揍的!」江逢春眼眶烏青,瞧上去分外可笑,他想了想還是將墨鏡給帶上。
擋住一臉的狼狽。
心情鬱悶的江臨深掀了掀眼皮,輕嘲道:「活該!」
沒有這好二叔阻擾,他不一定會被逮住,至少還能和林堯棠好好告別,交代一二。
眼下不辭而別,林堯棠一定會生氣的。
氣悶的江臨深一腳將茶几踹出了老遠,嗓音低啞得厲害:「二叔,把你的車借給我,最遲今晚,不,明早我一定回來……」